听了李执画昨夜所见,自家的表哥到是出奇的安静,反倒是若有所思的敲打着手中折扇的扇柄,而燕归南倒是十分仔细的询问,几时看见这人,这人从哪个方位而来,往哪个方位而去,接连问了几遍,让李执画回答的都开始迷迷糊糊了,还好花画打断了询问,让李执画可以休息那片刻。燕归南见时辰已经过了大半,只好告辞,并约好下次回访的时辰离去。 李执画虽觉得询问难熬,但看见燕归南就这样离去,心中难免有些怅然若失,后头看着乐呵呵的花画没来由的恼火起来,李执画给了花画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离去,这花画却追到李执画的身侧“表妹表妹”的招呼着。 “诶表妹,多年不见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呢!”花画语气颇为自然熟络,大有好好叙旧之意。 李执画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的回道:“你也没变!” 花画毫不死心继续追问:“表妹,我每年给你寄去的信件怎么都没有收到你的回复啊?你是忘了还是没收到?” 李执画已经穿过回廊,走到自己的小园门口刺溜一下钻进院门,只差一步之遥花画就要跨入门槛,说时迟那时快,李执画啪的一声关上院门,得意的道:“本姑娘要休息,不见客,小花你还是退下吧!” 花画隔着院门声音委屈的传来:“表妹,如今你我都这般大了,居然还叫我的小名,以后还是叫我的表字月照好了。” 李执画趴在门板上,对着缝隙超花画喊着:“就不就不,你这般容貌还要对月自照也太自恋了吧!” 花画拿她没办法道:“那我也要叫你小画。” 李执画这才急了,差点要把门板给扣开:“不行,只能我这般叫你,你不许这般叫我,再说小画什么的,我还以为你叫你自己呢!” 花画在门外悠悠的声音传来:“表妹,你也太霸道了吧,本来燕大侠还邀我以前查这个案子的线索,我想着你初来苏州闲着无趣,本想带你见识见识的,唉!奈何你这么霸道,还是算了吧。我就,先走了!”说罢花画夸张的叹了一口气,仿佛给自己这番话来了个荡气回肠的收尾。 “诶!等等!”李执画本来就趴在门板上听对方的话,此时听到对方要走,立刻难耐不住,来不想想就已经拉开门叫住花画。 花画仿佛对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也没有转身,这背对着院门假装在欣赏风景,觉察出李执画以及走出门,就开始作势要走的姿态! 李执画当然明白自己上了当,但这个诱惑力实在很大,于是开口问道:“你真的带我?” 花画继续用扇柄敲打着掌心,缓缓的侧过身子,只露出一侧的如玉面容,那狭长,鼻峰挺拔,似翘非翘的嘴唇略微有些薄,粗粗一眼也能看的出花画眉目俊秀当着是个好相貌。只见他薄唇轻启,声音坚定而得意的道:“你得叫我月照!” 李执画猛的一瞧还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心中只觉得为什么每次见到这表哥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小时候的鼻涕包,初见的白面书生,今早的病秧子这怎么此时一看,又感觉变化如此之大? 李执画小声嘟囔着:“月照就月照,不就一个名字嘛,真真是小肚鸡肠。” 花画看她那样子仿佛受了什么多大的委屈,两颊鼓鼓的嘟囔着,莫名生出几分童趣可爱,真是比早上的小大人儿的感觉好多了。 李执画偷偷看花画一眼,想着既然已经答应就不如趁热打铁,拉着花画就要出门:“我们现在就去吧!” 花画被她拉的好笑只好由着她:“行行行,但你好歹也换身衣裳啊!” 苏州城的富裕和名气丝毫不输京都,但与京都相比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光,春日里,苏州城柳提拂波,白石小桥秀美画栋楼阁诗意,公子们踏花归去马蹄飞,淑女们春衫横波葳蕤里,好一派江南风光。 这样的春日不去吹吹春风晒晒暖阳,简直是个罪过。 李执画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小声的对花画说:“小...额,月照,我们都喝了两壶茶了,到底要干嘛啊?” 李执画一身男子打扮,戴着书生帽子,穿着花画不知从何处找来的青布鞋,用手捂脸小心的问着对面的花画,李执画这衣服是穿上了,可是极不习惯这样的装束,生怕被人认出,自然有些畏畏缩缩不大气。 花画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好笑,忍不住出言调笑:“我们是出来喝茶的又不是来做贼的,你这样子害了我也被人家围观。” 花画此言不假,就在这茶楼坐着一盏茶的工夫,已经两三个路过的客人回头好奇查看,都被花画眼神示意了才离去。 李执画好生闷气,花画带着她出了花府的大门就直奔这云来茶楼,喝了一肚子的茶,闲聊了七七八八都还不见花画有什么查案的动静,真是与李执画想听的江湖故事差距良多。 花画见她实在不耐,便道:“表妹可知道江湖上有个百晓生?” 李执画眼睛一亮:“当然知道!”江湖百晓生知江湖隐秘,与江湖各大门派都有联络。 曾以爆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太虚派新晋掌门弑师夺位,太虚剑谱下落不明的私密声动江湖,最终让着百年传承的太虚派隐退在江湖之中,凡与江湖沾个边儿的人都知道,李执画自然不可能不知! “你今日要带我来见百晓生?”李执画语气中都带着兴奋!若能见百晓生一面,别说等一盏茶的工夫,就是等到日暮黄昏也是值得啊! 花画手拿折扇忽的在李执画头上轻轻一敲!“百日做梦!百晓生是什么人物,我怎能寻的着他?此番带你来是让你见见苏州的百晓生!” 李执画措不及防抱着脑袋,本就不合适的书生帽子都被花画敲的歪歪扭扭,刚准备报复回去就听见楼下大堂的小皮鼓急促的敲了起来,随着一声清脆的拨声,说书人登上了大堂中间的案几,随着堂木一拍,大厅叫好声一片,立刻吸引了李执画的目光。 花画的声音在耳畔低沉宁朗:“喏,这就是苏州城的百晓生,我们换个靠近点的座位来。” 李执画这才发现大堂里的座位几乎已经坐满,四角还乌泱泱的记着孩童,他们这二楼的隔间还很是个地理位置绝佳之处,把楼下的全景看的是七七八八。 “书接上回,上回书说道,明煦公子夜探朝凝阁遇女魔头宁贞儿二人交战不分上下,幸得途径此地的赖头和尚相助,这赖头和尚正是广慈寺十年前犯了戒规被逐的武僧了空!这人虽终日好酒乞食度日,但内力深厚普陀掌是练得登峰造极,那宁贞儿中了一掌,气血翻涌心中恨极,顺势甩出了九节蝎鞭...." 那说书人讲的投入,台下也听的投入,听见敌我交锋之时,台下观众嚯嗬各种感叹词汇频出,李执画也听得入神。 “明煦公子见那蝎鞭寒光凌凌上面淬满了剧毒,急忙之下,执剑一挑,割破了宁贞儿左边的肩袖,香臂凝脂在月光之下烁烁昭然,宁贞儿双颊绯红连忙用持鞭的手遮挡,这招式自然就使不成了....”这说书人讲的细节生动,情节盎然仿佛自己当时就在旁边亲眼所见一样。 台下的听众听见这香艳的一幕纷纷心生遐想,男人们不加遮掩的坏笑,女儿家们都垂着绯红的脸颊,只有孩童们凑在一起起哄的哈哈大笑。席间更是有一位带着头纱的紫衣姑娘失手跌落了茶盏。 花画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看李执画不无所动反倒意趣盎然的听着也不好太过古板,喉头一紧又往自己口中灌了一杯茶水。 这说书的实在有趣,添茶水的小二都在角落里听的如痴如醉,花画面前的茶水早就凉了,不过也正好,花画心想,凉茶更润喉嘛。 “这明煦公子与女魔头宁贞儿就此结下仇怨,无论明煦公子何处去,必有宁贞儿前来寻仇,你来我往,道是无情却有情!” 随着拍木一声脆想,打乱了众人的遐想在听众的意犹未尽中说书人自然就说出了那句经典的“预知后情请听下回分解”话来。 这局说书便是到了散场的时候,李执画缩回往下望的脑袋,此番听的更是意犹未尽,不过还是笑着对花画道: “你这苏州百晓生江湖事儿知道的不少,才子佳人的八卦更是知道不少。你今天约我来听这什么明煦公子和女魔头的绯闻是什么个意思~” 花画哽住,道:“这传闻微翠山的劫匪有一神秘的幕后人物,你可知道?” 李执画点了点头,这个燕大侠说过的,只是没说那么全面。 花画摇着扇子继续道:“据说这明煦公子近来要与薄云山庄的庄主赴约,此刻怕是已经到了苏州城,这明煦公子一来,自然宁贞儿便会寻来复仇...” 李执画目光一亮:“你怎么知道?” 花画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咳了两声:“你不应该更对这江湖事儿感兴趣的嘛。” 李执画一笑:“我是都感兴趣,你继续讲来!”李执画真是服了这个习惯伤风的表哥,今天都听他咳了几次了,便斟了杯茶水递给他,示意他继续讲。 花画接过茶水,目光有些闪烁,看了半晌,笑起来道:“表妹如今也这般的善解人意了!” 李执画作势要夺过这茶,花画手中折扇连忙一挡,一饮而尽。 “这宁贞儿便是微翠山匪类的幕后首领了!” 一语定音!李执画立刻反应过来:“既然如此,那就要告诉燕大侠了!”作势便要起身。 花画连忙制止她:“你着急什么,宁贞儿行踪不明,怎么查证?再说了,以燕归南的身手可讨不着什么便宜。” 李执画丧气的托腮说:“唉,那可怎么办,这种案子燕大侠可是极为上心了。” 花画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气恼,拿起扇子又打算给李执画一个爆栗,这回李执画眼明手快的抓住扇柄一把夺过:“有想故技重施!”李执画给了一个挑衅的眼神,不顾花画的反对顺手打开折扇,只见这方折扇画了一处极有水准的水墨廊桥,上间提了两句诗: “花娇百媚谁人执,” “千思万念入画来。” “此后便为藏世宝,” “一花一画永相和。” 此诗中有花有画有名由,分明是一首睹物思人的诗。 李执画有些别扭的红了耳根,蹭了一下把扇子扔回花画的怀里:“什么破诗,真土气!我累了!我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