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仍是抽噎着,脑袋狠狠埋在胸前,不过一瞬,才又稍稍抬起头来,朝后看了羡晚一眼。
“是、是俪嫔娘娘。”
羡晚面上有愕然,随后是满面克制的怒意,垂在一旁的手紧紧攥着手巾,揉得不成模样,羡晚咬着牙关不发一言,身子亦无晃动一寸。
悦妃则是下意识的伸手以保护的姿态稍稍拦在羡晚身前,回过头去看时,羡晚眼中的深凉寒意,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羡晚并不反驳,只是盯着地上的望舒看。
“胡说什么?你可有证据?”悦妃上前一步质问。
望舒抬头试探般看傅城轴一眼,却在接触到他神色的那一刻,立马战栗着重新低下头去,不敢看皇帝眼中散发着愈发浓重的寒气,犹如受过底下三千尺寒冰的洗礼。
傅城轴也不言语,眼底甚至有隐含的笑意,夹杂着蚀骨的寒意,稍稍往后仰了身子,只等望舒回话。
望舒被两人吓得瑟缩不少,却也还是缓缓道来,“自娘娘日日熏艾后,龙嗣已然安稳,那日俪嫔娘娘遣人送来给孩子的肚兜。”
“昭仪娘娘看了十分欢喜,这几日里天天拎在手里瞧着上头的刺绣,谁料才进了早膳不久,便就……就小产了。”望舒说完,又俯下头去痛苦,似是比昭仪还要痛苦几分。
这厮羡晚早已褪去愕然,反倒是满面不屑寒凉的神色,傅城轴抬眸看羡晚一眼,正正对上羡晚的视线,他什么也没说,可莫名,只一个眼神,羡晚就安心不少。
“李淙,叫嬷嬷来,好生伺候着昭仪到正厅来。”傅城轴沉声吩咐,眉宇之间有些倦怠。
李淙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有两位嬷嬷跟着回来,直进里头寝殿伺候着昭仪起身。
望舒连忙道,“皇上,娘娘方才小产,身子虚弱得狠呐皇上。”
傅城轴哧鼻,嘴角稍稍有些弧度,却寒凉的渗人心骨。
“你不是要朕还昭仪一个公道吗?”眼中眸色深了些,瞧了眼里头,又道,“朕这就给。”
望舒身子有些抖,皇帝神情如此这般,叫望舒不得不害怕皇帝是不是知晓了些什么。
“昭仪出来前,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昭仪是什么时候掉的孩子?”
傅城轴问得好生平静,语气之中的胁迫和淡然,却足以叫悦妃和羡晚变上一变神色。
望舒大骇,不禁瞪大的双眸看皇帝一眼,又俯下去连忙磕头,几乎要咬碎了牙,心念招惹了谁都躲不过一个死,宁可衷心到底。
“自、自然是今日。”
傅城轴顿时变了神色,淡然不再,眸中盛满深沉无尽的怒意,一把将矮几上的茶樽扫落在地,动作只见满是无情和决绝。
茶樽落在望舒身前的琉璃地石,霎时裂得粉碎,清脆的声响几乎要将望舒吓得魂飞魄散。
悦妃和羡晚在一旁瞧着,也跪下来,让皇帝平息怒气。
“符太安,你说!”傅城轴稍稍侧脸,语气之中有克制的盛怒。
立在一旁许久的符太医闻声连忙佝偻着身子站到皇帝身前,双手作揖。
“回禀皇上,看脉象,昭仪腹中孩子,应是早先几天便没了的。”
符太医回禀这话时,两位嬷嬷正扶着昭仪往外头走,昭仪闻言差些没立时死在原地,挣开嬷嬷的手就跌跌撞撞跪倒在皇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