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怀素第一次见到罗桑之时,他站在树后,清清冷冷的眸中带了些许的怯意。
少年眉目清秀冷峻,与那已故去的容和有些许的相似,容貌极好。一身黑衣裹身,倒是与那些死士的衣着相似太多。
那些带着罗桑而来的死士上前,对着年怀素福了福身,之后便掠空而去。
这里,只剩下罗桑一人。
他自树后而探出眼睛,小心翼翼地凝着年怀素,轻声问道:“年将军,您私自将我从罗府带出,可是经过了谁的同意?可是八王府的同意?”
少年之声带着胆怯。
年怀素一剑便指向罗桑,这一刹那,那树木拦腰被截断,而罗桑却能直接躲开,直接跳跃几丈高空而落下。
罗桑吓得脸色发了白:“年将军,这是何意?”
年怀素浅笑着,温柔而道:“你这功夫倒是没有浪费,到底是罗家的人,那些死士教你的倒是不错。自今日起,你便要跟在八王爷身边了,懂看吗?”
罗桑欣喜,且直接上前,半跪于地:“罗桑见过年将军!叩谢年将军的赏赐!”
那胆怯之意消散了些许,罗桑垂目一眼未曾颔首而去。
赏赐?
年怀素倒觉得有些好笑,跟随八王爷身边在这少年眼里竟然是赏赐那般?
年怀素那修长的手轻捏了罗桑的手臂,直接将他扶起:“罗桑,自王爷苏醒之日,便会赐你战将的身份,而是否能让王爷信任你,你自知要如何做。”
罗桑抬了眸,看着年怀素那双极美的眼睛,沉了声:“罗桑明白。”
罗桑只知自小与弟弟罗烨被养在姑苏,只知自己是八王府之人,却从未见过那八王爷,也极少见到这年将军。如今他也是第一次踏出东蜀,来到这年怀素的身边。
年怀素刚刚出招,也只是试探他的功夫罢了。
罗桑抬眸,看着年怀素,又咬了咬牙:“我的弟弟罗烨”
他不知该如何问,弟弟罗烨比他更早被接出那姑苏城,去往何处,甚是他也不明不白。如今只有这年怀素能回答他的话了……
而此时的年怀素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那繁星点点映入那美眸之中已是绝美。她浅笑着,轻轻拍了手。
远处,战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里而来,年怀素直接上马急聘而去,只留下那句:“以轻功跟着我,若是丢了,那便不会告诉你。”
这战马可是良好的马驹,他的轻功又如何能跟的上?
罗桑咬牙,朝着那战马而去,这一跟便足足花了半月的功夫,自罗桑踏入南岳境内的那一刻,那战马便累死而去。
年怀素站在那高山之下,回目看着罗桑:“累?”
“不累!”
“后悔?”
“不后悔!”罗桑脸色通红,直接摊到在地,他颔首凝着年怀素那色若胭脂的容颜,握紧了拳头,“年将军,您答应我的事情”
年怀素一步步上前,白衣随风而扬起。
她俯眸看着罗桑,将手指轻比在了唇上:“嘘。”
罗桑缄默,脸色微红。
那红唇微扬,年怀素俯身于罗桑耳边道了一句:“方蜀脱离东蜀太久,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细作,而你弟弟便是选择,明白了吗?”
这话很小,风吹在罗桑耳边已有了通红之色。罗桑只知心跳加速,还未回身,便见年怀素掠了轻功朝着那高山之巅而去。
那里,云雾缭绕,别有一番风景。
可那里,又岂能是罗桑目前的武功所能到达之处?
若八王爷便在那高山之巅中的冰寒泉中,即便千难万险,他也定要去!
站在高山之下,罗桑直接掠至半山腰上的松木,以手攀爬,足足三个日日夜夜在上了那传闻之中的冰寒泉……
那里,已是人间环境。
而年怀素便站在悬崖之侧,俯眸轻凝着那刚刚露了头的罗桑:“三日,太慢。”
虽说此般话,可年怀素却伸出了手,罗桑欣喜,去接那手,可他却感受到了那掌心之中内力的涌动,刹那间……
罗桑的身体便犹如被风吹散的落叶,直接掉下了悬崖。
年怀素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影子,眉目淡淡。
身后,有人发出了轻灵的笑意:“年怀素,你便不怕摔死了容和的弟弟?若是死了,这八王爷可是要怪下来的。”
年怀素回目,便看到了单珏那懒散的姿势,她倚于这泉水之中的木枝之处,一双脚在冰水之中来回滑动着。
看似百般聊赖,却是怅然的表情。
年怀素看着单珏:“若是连这山都上不来,那八王爷便不需要他来做陪。你若明白这个道理,便知能陪在八王爷身边的人必须是什么样的人。”
“有资格的人,自是在少数,你不就是他挑来的?”
“并非是八王爷挑的我,而是我挑的八王爷。”年怀素唇角露笑,每一次瞥看那冰泉,皆是惊鸿一梦的美。
长发荡漾,遣散了那夕阳西下的光晕。
单珏直接从树梢跳下,将整个身子都浸泡在这泉水之中,挥袖之间,年怀素便被她抱在了怀中。她的怀抱冰冷,而那冰冷却又能掩盖了那换血的痛处。
单珏将下巴轻轻抵在了年怀素的肩头之上,浅笑着:“去西州这般久,可查到了什么?”
单珏的手,在冰泉之下与年怀素的手十指相扣。
血,顺着那血脉流通之地,逐渐转换着。
又是换血,刺痛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