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把裴珩从密道里拉出来,薛梓画顿时红了眼,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身是血,不成人形的人就是她的阿珩。她看着送裴珩过来的那人咬牙切齿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阿珩害成这样的?” “是太子。” 那人犹豫了一瞬,虽说赵瑾瑜看起来并不像外面说的那般恋慕薛梓画,可事到如今,裴珩差不多废了,他们这边儿的一切行动都要停止,连报复回去都做不到,就这样放过那赵瑾瑜未免不甘心,倒不如让镇南侯府出手,也好看看他们的诚意! “赵瑾瑜?”薛梓画咬牙,一想便明白了,恨恨道:“是不是因为法华寺的事情?” 赵瑾瑜!他又没有受到伤害,为什么追着阿珩不放,还把阿珩害成了这样?他以为这样她就会死心,就会嫁给他了? 就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男人,薛梓画咬了咬牙,“我如今被父亲禁足了,除了一日三餐,根本没有和外面联系的机会。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无论我们在里边儿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这样,你立刻出去找大夫,待天黑之后将人带进来,药物什么的也要提前准备好。” 那人点了点头,这些他们都准备好了,只差能够暂时躲避的地方。不过这些就不必和这女人说了。 薛梓画给裴珩擦了脸上身上的污血,又给他换了干净的衣服,才坐在床边开始思考如何替裴珩报仇。 一品斋的雅间里,宋靖媛看着对面面若冠玉,温文尔雅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迷恋,随即化为冷色,“二公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木已成舟,违抗圣旨是要连累家族的。我不求别的,只求在成亲之前,昌平侯府能够看在圣旨赐婚的份上,给我一分颜面。至于……那位有了身孕的姑娘,若你真的喜欢她,待我们成亲后再抬为姨娘,你看如何?” 如今婚期已近,那流言却传遍京都,若再不想出办法,只怕满京贵女都要看够了她的笑话!宋靖媛思索再三,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平息流言的法子。至于说以后,只要过了眼前这关,待她进了昌平侯府,有的是法子收拾那个下她脸面给她添堵的贱人! 那昌平侯府二公子不太相信的看着眼前穿着斗篷的女子,他看不清她的脸色,听她的声音,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刁蛮刻薄,跋扈恶毒,反倒很是通情达理。便点了点头道:“宋小姐既然都如此说了,我若再不答应便是不知好歹了。” 他本来也没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有了那道圣旨,他再不情愿也得娶了这女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呢?万一惹怒了陛下,对他们昌平侯府可是无妄之灾了。 宋靖媛达到了目的也不多留,婚期在即,她可不想再留在这里,万一这个男人再说出什么让她无法忍受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靖媛走了以后,昌平侯府二公子在雅间里留了一会儿,就去了平日里喜欢的醉月楼,说起来,他可是有好一段日子没去看过红荛了,也不知她生气了没有。 回了宋府,宋靖媛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一副安心待嫁的样子,叫宋夫人松了口气,娘娘最近待她们冷淡了许多,若是在这种时候惹出什么事,可是没人会替他们做主的。 “哐当!” 赵宝华又一次摔了新换上的茶具,掀翻了桌子,双眸泛红,整个人狂躁无比,好半天才喘着粗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该死的贱人!” 康乐郡主看了眼犹如泼妇,毫无公主姿态的赵宝华,眼底划过不屑,心下冷笑,还没有嫁进薛家,便把薛韶华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她倒是自信。 “赵宝珠虽是个蠢的,却从来不会说谎,可梅妃娘娘那里,你又敢保证她没有自己的谋划?”康乐郡主也是最近才发现,那个高高在上清冷无双的梅妃娘娘竟然对薛韶华存着那样的心思。虽说父王的人查出了两人乃青梅竹马,可她沈梅溪既然决定入宫,选择享受荣华富贵,做什么还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难道当初是陛下逼迫了她吗?可笑,陛下富有四海,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去逼迫她沈梅溪? 赵宝华根本就听不进去康乐的话,她只知道,素来与她相交甚好的梅妃,竟然一直在利用她,甚至还对她的夫君抱有那样的心思,她怎么敢?她就不怕父皇知道了,灭她九族吗? “不要再说了,你给我滚,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给我滚,滚!”看着康乐郡主眼底的轻蔑,赵宝华被刺激的失去理智,指着康乐郡主大吼大叫。 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康乐的脸色当即就十分的难看,她恨恨的看着赵宝华,想起三皇子传来的消息,眼底的轻蔑之色更甚,甩着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且给我等着,到了那一日,我看你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 想着薛韶华对那碧玉的紧张,赵宝华心里就一阵委屈刺痛,偏偏她去向盛德帝告状,却被训斥了一顿,再加上康乐郡主告诉她的事情,赵宝华忍不住嚎啕大哭。 落梅宫里,沈梅溪听闻赵宝华与康乐郡主大吵一架,不由得有些诧异,难道说这康乐郡主知道了平湘府上发生的事,特意来刺激赵宝华的? 原本还想借赵宝华的口,探探薛韶华消息的沈梅溪踌躇了一下,赵宝华的坏脾气人尽皆知,这个时候去了恐怕不仅问不出什么,还会被迁怒,不行,她暂时不能去。 可是,薛郎马上就要成亲了,就要迎娶别的女人了,这叫她如何能忍?沈梅溪心里刺痛无比,却毫无办法。 一旁嬷嬷见状眼底满是担忧,老爷说的果然不错,小姐如今分明就是还惦记着那薛公子,她难道就不怕被陛下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她就不顾沈家上下数十条人命了吗? 看着沈梅溪魂不守舍的样子,嬷嬷出了内殿,把几个得力宫女叫到一起,命她们好好看着主子,若是哪个敢撺掇主子做了什么不合身份的事,就要想想她们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 几名大宫女听到主子的嬷嬷如此严厉的警告,都吓得面无人色,再三保证定会看好了自家主子。 见她们如此,这嬷嬷多少也放心了,只要娘娘不做出什么糊涂事就好,待薛公子成了亲,时间久了,两人之间的情分自然就淡了。 镇南侯薛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因为娘娘的私情,沈家也被牵连其中,那她可就没脸去见地下的老太太了。 镇南侯府里,薛梓画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裴珩,想着大夫临走时的话,只觉得一阵无力。大夫说阿珩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割去了舌头,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了。 看着如今躺在床上形同枯槁的裴珩,薛梓画竟是发觉再难把眼前之人和原来那个芝兰玉树才华横溢的裴珩联系起来,这两个人……当真是同一个人吗?薛梓画不禁开始怀疑此前种种是否都是她的一场梦魇,否则她的阿珩那般厉害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废人一般的人呢? 裴珩虽然看过了大夫,伤口得到了处理,可赵宝珠下手的时候就没有留一丝余地,所以即使用了上好的药物,他的伤势仍旧恢复的很慢,更别说这种断手断脚的伤了。 至于把裴珩送来的人,请了大夫送了药以后就不见人影了,听说是去联系外面的人,好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供裴珩养伤去了。 话虽如此说,薛梓画却并不信,裴珩的底牌,她虽然知道的不多,却也不是一无所知。联系到裴珩如今的模样,薛梓画猜测,那些人是不是要放弃他了? 这可不行,那些人放弃裴珩与否与她并无太大干系,可是把人留在她这里也未免太过分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她可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毕竟,裴珩他废了啊。 薛梓画看着床上的人眼神很冷,她虽然喜欢这个男人,可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一个废人,还是一个口不能言,以后都要缠绵床榻的废人!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一开始就听父亲的话,去接近赵瑾瑜,凭着薛家的地位还有赵宝珠对哥哥的情意,做一个太子妃稳稳的,可惜这一切都被这个男人给毁了,这一刻薛梓画甚至开始迁怒起把裴珩介绍给自己的薛韶华了。 裴珩刚刚从剧痛中醒过来,就看到薛梓画眼底的冰冷之色,他闭了闭眼,面上没有露出分毫,只默默的在心底嗤笑,看,女人都是这样,又狠又毒。 他四下看了看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脸色不由阴沉了一瞬,想就这么丢掉他,可没那么容易!他裴珩能被看中,送到赵国,又岂是他们想的那般无能! 想起那日地牢里,那个冰冷诡异叫人不寒而栗的女子,裴珩眯着眼,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是谁,会把他所受过的一切千倍百倍的还给她! 不,他要叫她比他更惨! 宝月宫里,赵宝珠打了个寒颤,她搓了搓胳膊,拢紧了身上的衣服,看着面前的赵瑾瑜,还有他身后那个让她熟悉无比的道士,低垂的眼底弥漫着浓浓的杀意。 事情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说她当真无法扭转太子哥哥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