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汪瑛与刘氏便是忍不住低下了头来,王姨娘还想要上前争辩些什么,谁知汪老太太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王姨娘,只恶狠狠道:“你若是再哭,就去陪三哥儿罢,这孩子到了底下不能没有母亲。”
王姨娘登时便是哑口无言。
汪老太太看向颖姝,颖姝会意,便是上前搀扶着刘氏,温和对着汪瑛福了一福:“父亲,祖母听说三弟弟的事情本就悲伤不已,险些都哭晕过去。这想着三弟弟,便来了水仙阁看望一番,谁知在门口听了些有的没的,倒也气恼。”
她看着一边依旧在啜泣不已的王姨娘,倒是生了底气来:“王姨娘,您方才说母亲从不礼佛,突然间礼佛大增便是心里怀着嫉妒诅咒。难道王姨娘的意思竟是佛祖是帮助人行诅咒之事的恶灵么?再者,祖母自从知道三弟弟感染了疫病之后,常常带着姐妹儿们几个礼佛求平安,难道这也是老太太想要诅咒自己的亲孙子么?姨娘您本是长辈,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只是我也是祖母的孙女,见不得祖母受这等名声。”
汪瑛顿感无地自容,连忙跪下向汪老太太表达自己的不孝再表示出这件事情完全是王姨娘一个人胡言乱语完全不是自己的想法然后祈求汪老太太的宽恕。
汪老太太斜靠在椅子上,一身暗紫色百行如意浅银线纹的对襟禙子越发显得她面色凝重,只见汪老太太顿了一顿,才缓缓道:“老爷,如今千重万重,颖嬛的婚事最重。这时疫不等人,收了三哥儿去谁不伤心呢?只是活着的人最为紧要,咱们若是悲痛,查来查去,你置颖嬛于何地呢?可别忘了,外头嬛姐儿正在正堂守着,宫里的人也在层层围着看管着,咱们家邸若不太平,报到宫里去,铖王与陛下的感情你也知道的,嬛姐儿前途如何,你可得仔细想清楚喽。”
汪瑛好歹也是官场上混了数十年的人物,自然知道其中轻重,且也确实是汪家上下如今的所有富贵都全然系在了颖嬛身上,而宫中皇室选妃,最重要的便是家世清白家庭氛围良好,如今这么一折腾,难保不会有人将此事捅到宫中女官耳朵中,到时候要是皇帝老子一个生气把这王妃的尊贵给免了,那汪家上下也就一起哭泣就好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富贵,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给飘没了,汪瑛“当机立断”,便铁青着脸呵斥着王姨娘赶紧退下,又连忙给汪老太太与刘氏陪不是。
而此事事件,由于颖姝搬救兵及时解救了处在劣势之中的刘氏,作为顶头上级的刘氏表示很满意,更是变着法的夸着颖姝,什么聪慧机敏,什么心怀母亲,什么顾全大局,好像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都是属于汪颖姝同学的。
颖姝听了这些,只是略微的点点头,然后故作娇羞道:“这都是老太太与父亲心疼母亲,是上天不忍心教母亲你蒙受这些啊!”
闲暇之时,刘氏终于获许去看望如同禁足的颖嬛这个准王妃,准王妃人虽不能出门,气色却好,整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心里却是挂念着内宅之事,如今见到了刘氏自然免不了母女一阵亲热关心,刘氏更是恨不得将这几日的委屈一一交代给颖嬛,只哭诉道:“那王姨娘当真是个天杀的!我好心好意为着她的崽,她竟这般污蔑我!”
颖嬛亦是听闻了这些事情的风声,自然选择与母亲站在同一战线,“这天杀的,别再把咱们家的名声给搞坏了。”
刘氏在颖嬛面前深深地摆出了一副柔弱母亲饱受妾室欺凌的形象,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她那日有多惨,自己在这汪府究竟有多孤立无援,最后不忘加上一句:“还好姝丫头是个有心的,不然我可就死了。只是她一个小丫头,终究是不大成。若是你能尽早出嫁,好歹也能给我撑腰不是?”
颖嬛听罢则是点点头,思路完全与刘女士的关注点不大一样,“那这么说,姝丫头倒是个好的。也向着母亲,等我嫁入王府,母亲大可教姝丫头掌家理事,母亲也能有个帮手,也不至于家里被那贱人给把持了去!”
刘氏一听,深觉有理,又想起颖姝素日的好处与水仙阁素来的嚣张来,狠狠地骂道:“也是!便宜了谁也不能便宜了那小贱蹄子生下的种!”
颖嬛点点头,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母亲说的是,等我出嫁了,虽是王妃的尊贵,只王府里不如咱们家里随便,我自也不能常常回家给母亲撑腰。两个弟弟都不能管内宅的事情,母亲若是不培植培植姝姐儿把姝姐儿当亲丫头养,将来这内宅光光靠我这个王妃是不能够的,还得有自己的人才是紧要。将来若是姝姐儿有出息,这依仗自然就是父亲的了。”
刘氏盘算着,心中越发有了谱来,心中忽地生出一计来:“要不……把当年平苑的事情告诉姝姐儿,姝丫头自从落水便混忘了的,这要是知道了,自然也……”
“万万不可!”颖嬛急忙阻拦道:“母亲可是糊涂?这些事情若是说了一星半点,按着姝丫头现在的性子,非得刨根问底不可,到时咱们家的那些牵扯全都摆在明面上了到时就算是父亲不说什么,老太太能愿意么?公主府和宫里能愿意么?姝姐儿,早就不是从前的姝姐儿了。”
刘氏向来在宅斗上不是高手,听着种子选手即将踏上征途的颖嬛女士这么一说,便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毕竟要听高手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