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他不再期待他们来看他。
或许寺里的师父师兄们终于发觉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儿,不再逼他练习走路,夜里也不再给他做残忍的拉伸。
可不知怎么地,小宸婴的腿竟开始快速康复。
原本扭曲的双腿变得笔直均匀,走起路来,稳健有力,动作轻松自如,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两样。
圣牙寺沸腾了,惠林老方丈抱着瘦小的小宸婴,带领所有僧侣跪在高大的金佛之下,热泪盈眶地高呼:
——神迹出现了!佛祖显灵了!是佛祖的大爱让咏安站起来了!再次验证咏安灵童是天选之人!将会带给北翰绵长的福泽!
那一刻,大殿沸沸扬扬,众僧都陷入狂喜之中,小宸婴却安静地如入无人之境。
他仰着头,静静看着那巍峨庄严的佛像,稚嫩的脸上,慢慢浮出一抹冷幽幽的笑。
“爷,是这件吗?”
一把清风拂叶般细柔的声音,蓦然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
楚宸婴身形微晃,侧脸看了过去,与一双如同罩着层雨雾的黑眸触在了一起。
形如花瓣的朱唇怔愣地动了动,试探的声音自唇瓣中吐出。
“……爷?”
楚宸婴没有说话,拿过她手上的褚色披风,抖开为自己披上。
李秧敛首退到一边。
是她的错觉吗,方才世子身上有杀气。
系绳子的时候,楚宸婴瞥见那边喝茶的杜玉斐神色有异,喝水的动作少见的局促。
楚宸婴系绳的手微微一顿,眼波流转,望向身旁的李秧。
李秧感觉到楚宸婴冷若冰霜的视线,心里暗喊完了,这祖宗又不高兴了。
他终于收回了视线:“去内室把画柜整理一下。”
李秧麻溜进了内室,可一摸画柜,不对,他昨天就吩咐她收拾了,世子难道忘了?
还是,他有意支开她?
余光瞥见那抹婀娜雪影消失在门内,杜玉斐暗暗遗憾,清了清嗓子,回身道。
“宸婴,不是我说你,我有时真怀疑你是个老人家在养老,或是个妇人要养胎。就算你在养老养胎,也要偶尔带着你的孩儿出去晒晒太阳,蹬蹬你的老腿吧?”
楚宸婴温温一笑:“你知我不喜吵嚷。你出城那日,我再去送你。”
杜玉斐听到这话,心里舒服了许多,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明日成殊也去,你不是找他好几天了吗?你们两人都是字帖迷,明日不就不愁无趣了?”
楚宸婴闻言,面上果然出现了犹豫。
杜玉斐趁热打铁:“要不,再叫上柔珂,这样你准来了吧?”
此话一出,楚宸婴眼睛朝他一抬,内室里靠在门边偷听的李秧更是吓了一跳。
千万别啊,明天她已经够惨的了,可没能力伺候这姑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