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上赵集正值盛年,宽仁大度,勤俭爱民,朝野上下都是称颂之声,苏喆的原身小太监虽然进宫才两个月,但是他进宫那日就听说了一件大事。 皇上与妃子那啥的时候一直都有服用媚药的习惯,那一次玩得太过火了,差点马上风死掉。这种纵欲之事也只有太医与宫中的一些太监知晓,朝臣和朝堂之外的消息封锁得很好。 小皇子自然更是无从知晓啦。 苏喆与赵茵穿来还魂的那一天,赵茵在御花园里遇见皇上在骑马,那天她见到的皇上气色很好,身手也比较敏捷,那是他险些死掉之后修养了两个月的样子。 可怜小皇子她还一直以为皇上真如传说中的那么英明神武呢。 可是就在赵因被封太子的前一天,苏喆从李安德与另一位大太监的只言片语中听到,皇上上朝时临时退朝,原因是“老毛病”又犯了,并且就在那天,皇上召见了几位重要的内阁大臣。 在册封了皇太子之后,皇上就一直卧病在床,所以苏喆推测,皇上命不久矣。 当然,这类的皇家轶事苏喆以前也看过不少,马上风这个风流猝死病他们宿舍的哥们也在夜话会的时候深入探讨过,他也因为感兴趣看过一些资料,他有一定的“经验”积累。 这些,他是不会告诉赵茵的。 赵茵听苏喆说了他的推测,也联想到自己的一些见闻,还是不大能如他般肯定,“我去看他的时候问过他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的话……”赵茵在回想,微微皱眉,“他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有点虚而已,头晕眼花——” 皇上慈爱地看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手有点不大听使唤,一直打颤。 病倒是真有病……可是看着又不像咳血那样严重,赵茵问苏喆,“这会死人吗?” 苏喆反问她:“你说呢?” 苏喆无语地看着浴桶中的赵茵,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光仗着命好,有用吗? 啊——嚏!赵茵猛然打了个喷嚏,吸鼻子:“你是不是在骂我?” 苏喆:“……” 赵茵感冒了。 和苏喆在一起扯太久,没穿衣服,湿了水,着了夜半的寒风。 她躺在榻上吸溜鼻涕,太医刚诊完脉退下去,宫女玲珑端了一碗葱姜水过来。 赵茵根本没把感冒当回事,感冒就是个自愈性疾病,几天自己会好,但是东宫里的太监宫女可不这样认为,他们都紧张得不得了。 赵茵瞧见立在那里今儿话特别少的李安德,对他招了招手。 李安德惴惴上前,“殿下……” “怎么没看见吉祥?” “殿下,昨晚是老奴大意,不该让吉祥伺候您沐浴,老奴有罪。” 李安德昨晚进浴房查看之前就后悔了,他不该相信一个手生的小太监能伺候好皇太子,果然,他进去看到苏喆衣裳靴皆湿,桶中的水大半溅到地上,不知道沐浴怎么会弄成这样,他当时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他昨晚就斥责了苏喆,今日皇太子不停流涕,声音听着也发蒙,他请太医来之前又训斥了苏喆一顿,罚他在回廊思过。 “罚跪?不用了!”赵茵咕嘟咕嘟喝完汤,接过玲珑递过的手帕擦嘴,“是我玩心大起没注意,不能怪他,对了,他有没有得风寒啊?还有葱姜汤吗,给他也喝一碗。” 李安德心上不悦,皇太子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小太监格外特别,“殿下,奴才们的份内事没做好,理应受罚。殿下让老奴好生教他,老奴自当要尽本分。” 他一开始只以为皇太子是缺少玩伴,现在,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他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赵茵问李安德苏喆在哪里的回廊罚跪。 虽然和苏喆激烈地交战了一番,还被他掐了脖子,但是苏喆答应她接受太监身份陪着她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这足以让她原谅他所有的愤怒。 就像她说的那样,往后他们俩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不要再提了。 或许是多年的习惯性依赖,有苏喆在她很安心,她心直口快没心没肺,苏喆与她互补,苏喆比她聪明多了,能看到很多她看不到的。 苏喆答应留下加上太子马上就要上位这两件事让赵茵乐开花,重感冒都无法阻挡她雀跃的心。 “本王瞧瞧他去。” 兴味浓厚的太子从李安德身边走过,李安德阴沉着脸看一眼跟上的玲珑,玲珑微微见礼。 李安德远远跟在后面,看太子脚步轻快走到回廊附近,他玩心又起,猫手猫脚地从背后靠近罚跪的小太监,吓他一跳。 李安德目光沉沉,太子这样的童心他以前没见过,现在见到了也并不欣慰。 晚上,李安德被皇贵妃叫过去问话。 “太子今日过来说,想升新去的小太监为太子伴读?”皇贵妃问他:“此人如何?” 李安德将吉祥的出身来历一一细说,皇贵妃又问他:“李公公觉得此人如何?” 李安德斟酌了一下,说:“是个机灵样,目前还欠缺调//教。” “冲撞皇子、还有今儿太子感染风寒一事看来,确实还欠缺调//教,”皇贵妃也有疑虑,“太子看中的人,你一定要多上心。” 李安德知道上心是什么意思,“皇贵妃请放心,老奴一定会好生教导。” 赵茵囔着鼻子对苏喆炫耀:“怎么样,你看,我是不是很成功地提了你,你现在也不用做倒夜香这些杂事了,我学习你也一起学,我的老师可是全国最聪明的人哦!” “聪明?”苏喆不以为意:“说八股文和儒学第一我倒是没意见,敢不敢比比英语数理化?” 赵茵白他一眼,“你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你大学白学了四年,到这里毫无用武之力。” 苏喆大学英语专业。 “不知道本朝有没有海禁,没有的话,我下西洋去了。”苏喆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别啊!”赵茵笑嘻嘻地抓住他的手。 “咳咳。” 大学士张齐进房间来,看见他们打闹嬉笑,严肃出声。 赵茵和苏喆端正坐好。 张齐四十出头,脸圆圆的,目光犀利。 本朝皇子目前也就赵因一个适龄上学的,所以他一直是单独学习,由翰林院大学士单独授课。如今加了一个伴读,和他一样摆了课桌在前面,坐在他身后斜后方。 张齐教书比较严格,赵茵穿过来听了他几回课,基本上每次上课都会被戒尺打手心,全国最有学问的人也没经过教学比赛,他的课一点都不风趣生动,每次赵茵听的都犯困。 本来赵茵就不是三好学生,大学四年愣是把高中那点好好学习的良好习惯扔到爪哇国去了,她大学四年学会的就是逃课、睡觉、谈恋爱。 今天也不例外。她又打瞌睡了。 “太子殿下。”张齐肃着脸唤她。 赵茵一点反应都没有,因为感冒,她的呼吸声很重。 苏喆收到张大人的眼神,立刻上前轻轻推赵茵:“太子殿下,殿下……” 赵茵睁开眼睛,看到张齐拿着戒尺等着他。 “老师……”她讨好地笑笑,张齐责罚起他来可不念着她是不是受宠而娇贵的皇子,打得会很用力。 她手疼…… 假装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茵从课桌里拿出一个用绸布包着的礼盒。 “方才老师讲课的时候,我看到您手一直放在腹间,是不是又腹痛了,昨日我问太医要了靡靡草,让下人们熬成冷膏,您赶紧吃了吧。” 赵茵解开绸布,打开绣着鹤的木盒,拿出一碗黑色膏状的药,毕恭毕敬地给张齐端过去。 “您先服药,服完后再责罚学生。” 张齐略显发黑的脸上颜色缓了缓,怒气消了许多,“太子殿下有心了。老臣谢太子殿下关心。” 张齐感激地捧起碗,仰头喝尽。 赵茵笑嘻嘻地给他递上自己的手帕擦嘴,殷勤道:“明日再为老师熬一碗,太医说,病发时喝三碗就一定好了。” “不劳殿下费心,老臣在家中自己熬完喝了再来。” 见皇太子乖乖地伸出手掌来领罚,张齐也不好意思责罚他,抬眼看伴读的小太监。 苏喆连忙解释说太子殿下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才会打瞌睡的。张齐甩了甩戒尺,示意苏喆上前替罚。 下了课,赵茵问苏喆觉得如何这个老师如何,她当了皇帝之后能不能提拔他做辅政大臣,苏喆只叹道,“古代的戒尺名不虚传!” 叹完,苏喆意识到了什么,“你不是找我当伴读,是找我当挡箭牌的吧?” “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啦。”赵茵拉过他的手,替他吹吹手心,蹲下去,替他揉揉膝盖。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凄厉的长长的叫唤声,回荡在整个皇宫的上空,久久盘旋不去。 蹲着的赵茵仰头看苏喆,“听到在喊什么了吗?” 苏喆张着耳朵,声音太远,听不清楚。 李安德迈着急碎的步子快步朝这边走来,他看到皇太子为新立的太子伴读揉膝盖,太子伴读拉住他的手,将他拉起身。 皇太子朝这边张望过来,李安德压住惊惶的心,操着尖细的嗓音禀道:“太子殿下,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