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昏暗过后,两人降到一面青灰墙墉前,眼前是一条狭长的道路,路旁的两面墙上并排安着间隔相等的灯座。两人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戒备地往前走去,果不其然,未行多久,长道上已尽是机关发动的痕迹。火石,长剑,骨刃,毒物布满了他们走完的这条长道上,但好在有惊无险,黔灵回身看了看,面色略显担忧,她扯了下沧漌的袖角,轻声道:
“碣阑这是发现发现我们了?”
长道上只有一处拐角,想必那便是关押丹心的地方。沧漌看着前方,他也不太清楚,但他确定的是,以丹心的能力不可能连传递个消息都做不到,只不过他料到丹心被碣阑禁锢根本施不了法术。
“先过去再说,无论怎样,我一定要救她出来。”
黔灵抓着沧漌的小臂,不安道:
“可是---”
沧漌转过身,顺了下她的头,语调轻缓,似在安抚:
“你应该明白,我非救不可的原因。再说,丹心也非好控制。要真出什么事,我自有分寸。”
黔灵自知劝不过松开了手,她理了理肩袖,将那一抹猩红隐藏的极好。
她垂着头跟在沧漌身后,若是可以她真想把沧漌绑回去,不是不愿救丹心,只不过她不想看着两个人厮斗。的确,比起丹心,她更在乎沧漌。而对沧漌来说,她隐隐约约觉得,丹心比他自己都重要,只不过很多事无可奈何,他只能剜心处之。她清楚若是有危险沧漌的行动会偏向理智,懂得取舍。但至少这一刻,他的心是乱的。
昏暗的长道一直延申到尽头,两侧都是封闭的墙面,除了尽头处的一个弯道。两人对视了下,进入弯道。弯道过去不久,便可看见一扇开着的石门。探头窥去,里头便是一间封密的房室,四面都是厚重的石墙。虽然比外头暗,但借着幽蓝古灯的深沉光亮还是可以看清正中央的十字架以及架上被光圈禁锢住的人。
沧漌径直走进室内,深黑的劲装,腰佩着他几乎没拿出过的碧绿长笛。他看着十字架上的丹心,她身上多了几道殷红的血迹,看起来已经干了挺久的,应该是之前打斗中留下的。显然,碣阑并没有为难丹心,他的目的一直是沧漌。
黔灵也是一身黑色的裙纱,交叉的肩袖衬得她的手臂纤长且柔白,她也紧随着沧漌步入室内。
碣阑原本背对着石门,察觉到人来便缓缓转过身,入他第一眼的不是两人无所顾忌淡然入室,而是黔灵有些发白的嘴唇以及手臂上一道醒目的伤痕。他收回目光继而转向沧漌,讥嘲道:
“我们的魔王大人一向所向披靡,怎么今连个人都护不好,还是----。”
碣阑顿了顿,转头一瞥,继续道:
“心有杂念。”
黔灵闻言将手臂往沧漌的盲点移了移但还是被沧漌瞧见,他淡淡地问了句:
“没事吧?”
即便手臂有灼烧之感,但黔灵还是摇摇头道:
“没事。”
沧漌听黔灵说没事便也没再多留心,他看了眼丹心才忽觉心疼,恍然起这几个月里,她一定多多少少经历过这样的境地,只不过他没亲眼所见不能像现在这般感同身受。
丹心费心送出的位置信息没想到把他们引进了陷阱,她看到沧漌投来的目光随即地低下了头,觉得自己无颜面对。
沧漌转道碣阑,眉宇间多了几分狠厉:
“放了她。”
黔灵直直盯着沧漌的一眼一色,但这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难过,现在沧漌的心思几乎在丹心身上,她甚至觉得沧漌对碣阑的关注都比她多。
碣阑表情莫测的反笑道:
“可以啊,只要你把你的命留下。”
说罢,碣阑一摆手,数十个便衣装扮的人从墙面掠出,各个手执锐器击向沧漌。
听到碣阑最后一句话的那一刻,丹心的心跳似乎止住了几秒,她慌忙抬头眼珠随着沧漌的移动而移动,生怕那一个个倒下的人中有沧漌的身影。
黔灵刚想出手便被一股力量掳了去,一下子便与丹心咫尺相距。她想挣开去救丹心,耳边突然响起她熟悉的声音。
“别动!”
碣阑单手环着黔灵的肩膀,另一只手往黔灵手臂上的伤口伸去。没一会儿的工夫,黔灵的手臂净白如初。
碣阑靠近黔灵的耳边,轻声到:
“他眼里都没有你,你这样做值吗。你以为我不知你这伤是替他而受的。”
黔灵直视前方,心内如焚却又摆脱不了碣阑的钳制。看着沧漌唇角慢慢流出的血迹,她也想明白这是碣阑的陷阱,而与沧漌交手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物,不容小觑,想必都是碣阑为沧漌精心准备的。
即便如此,黔灵还是不愿放弃劝说碣阑:
“碣阑,你收手好不好,只要你放了丹心,沧漌他不会为难你的。”
“别天真了,今天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碣阑的手从黔灵的脖颈间掠过,禁了黔灵的言,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持不住般,他继续开口道,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他吗,都是他的出现,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父王开始重视他,就连你也慢慢与我疏远。他夺走了我生命仅存的温暖却还不知珍惜,难道我不该恨吗?”
黔灵回头望着碣阑,稀落的泪珠趟过她的脸颊,她不知道碣阑这几年是怎么渡过心里上的煎熬的,她只知道他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让她不愿靠近,但从来没去探及他变化的源头。怪她,没在他步上仇恨的道路上及时拉他一把,还一次又一次使着自己的性子让他越陷越深。
沧漌示出隐匿在长笛中细长的剑,他捏着递柄,剑身暗暗地流动着黑气。他看了眼碣阑身边的两人,随即向围攻他的人突刺去,他步调快如闪电,长笛模样的剑鞘防住袭来的攻击,安有长剑的另一截短笛在他掌心旋转一周后被他反向握在手中如流水般划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脖颈及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