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膳姑姑。”
一位小宫女站在门口,怯怯懦懦地看着里面。
谢盈袖处事一向温和,她揉了揉眉头,道:
“何事?进来说吧。”
那小宫女踌躇了一下,才进了屋子,她先是行了个礼,才轻声道:
“屏烛……生了。”
“荒唐!”谢盈袖表情一凛,纵使她平常待人平和,但是一放下脸还是颇为吓人,“真是荒唐……枉费我……”
接下去的话她没有说,但是小宫女却心知肚明。
谢盈袖和赵屏烛是三年前同一波入宫的宫女,一齐被分到了尚食局,是以关系虽不说极好,也是深宫里难得的可以说说私话的知心人。
可是这赵屏烛心有大志,竟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那时的谢盈袖已经得了司膳的赏识,成了一名女史,她知道后便劝她,当今陛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专宠贵妃,偌大一个后宫,除了潜邸出身的皇后,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女,都被贵妃挤得连站的地方也没有了。
而且,纵使是背靠世族坐拥高位的皇后,也不见得贵妃给她几分面子。
像她们这般小门小户容姿也不见得顶尖的女子,皇上连眼皮子都不会夹她们一下。
可是赵屏烛却认了死理,不但一门心思想攀高枝,还觉得谢盈袖是故意的,是嫉妒她容色艳丽才不想让她接近皇上。
赵屏烛的确生得好,巴掌大的小脸上嵌着会说话的眼,一抹樱桃小口,性子又爱说爱笑,端的是明俏艳丽。
而皇上所喜的,也正是这一款。
但是赵屏烛的艳丽,实在不及贵妃万一。
谢盈袖曾无意间见过贵妃,那时掌彤史的女官手下的一个小宫女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跑肚,那女官一时之间找不到人,便急急地扯了她让她顶替,是以谢盈袖只好硬着头皮跟在那女官后面去了。
到了贵妃所居的长饶宫,她跟随着女官一齐进去,期间低头凝神,不敢张望。
走到内间,却传来贵妃和皇帝的嬉笑声。
待宫女通报后,内里便传出了让她们觐见的声音。
自贵妃入宫以来,彤史便几乎成了摆设,皇帝夜夜专擅贵妃,彤史也不过是随手记录而已。
谢盈袖跟着女官一齐跪下,双目低垂,凝着地毯上的一点不敢乱动。
“哦?新来的?”
一道清丽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直到前面的女官低声唤“盈袖”的时候,谢盈袖才明白贵妃说的“新来的”是她。
“奴婢在。”
谢盈袖膝盖轻挪,低声道。
“抬起脸来。”
谢盈袖有些紧张,微微抬头。
宫规要求不可直视贵人圣颜,也不可目光飘忽不定,是以谢盈袖只好目光约过贵妃,盯着她身后的屏风。
只这一眼,贵妃的明艳便如屏风上的
盛放的桃花般灼伤了她的眼。
“哈哈哈哈,你这小宫女倒是有趣。”
谢盈袖不知自己哪里有趣,她低声应是,便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罢了,你们退下吧。”
过了不久,贵妃才有些无聊地道。
她在心里悄悄擦了把汗,才随女官一起出去。
临去前,她听到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说:
“锦儿喜欢这小宫女?那便让她来长饶宫吧。”
谢盈袖心下一紧。
“哪有啊?锦儿只是觉得她有趣,想逗逗她罢了。”
谢盈袖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尚食局,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汗湿重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