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哽咽了一下,吸了吸鼻子,才继续说:“我们说不定就要解散了……”
依旧沉默。
“温时,就算这样,你都不肯帮我们吗?”关平语气凄凉地问。
温时站在阳台边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夜空,今晚无星无月,一眼看去,只有无边的黑暗,似隐藏着无限的危机。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一些,半晌才开口:“明天……什么时候?”
关平很惊喜:“你答应了?——明天中午你来我们基地,我们先磨合一下,这样晚上也好演出!”
温时抿了一下唇,“好。”
挂了电话,温时再次抬头看向夜空,那里依旧黑暗,看不到一点星光。
他回到房里,余安的床帘已经拉上,里面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温时关了灯,摸着黑上了床。
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身体很疲惫,却没有丝毫睡意。
第二天,温时起得很早,他梳洗完毕,背上吉他正准备出门,余安忽然拉起床帘一角,伸出头来看着他。
“嗯?”温时也看着他。
余安的眼睛很亮,没有刚睡醒的惺忪。他问:“你又要出门了?”
“嗯。”温时点头。
余安欲言又止,最后说道:“你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嗯。”温时又点了一下头,然后背着吉他出门了。
来到关平所说的基地,这里是他们的住处兼音乐工作室,实际上只是一个老旧小区里的地下室,好在隔音够好,这才没有因为扰民被投诉。
按了门铃,等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
关平打着哈欠抱怨:“谁啊这么早,扰人清梦——温时?你怎么来这么早?”
温时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关平抓抓头发,面露尴尬:“没想到你来这么早,大家都还没起来呢。你先进来坐,我去喊他们。”
温时跟他进屋,屋里很乱,乐器和曲谱散落在各处,温时目不斜视地穿过这些。关平指着一把凳子让他坐,又给他倒了杯水,之后便进去里面喊人了。
温时捧着水杯,坐在凳子上,静静地喝着水。
关平出来时,便看到在小口小口喝水的温时。即使外面没人,他也没有到处乱看,更别提乱翻东西了。
虽然只是一个细节,但是一个人的教养如何,可见一斑。
关平和他认识差不多有半年时间,随着接触的深入,他愈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少年。
温时很有礼貌,虽然性格稍显冷淡,但这种冷淡不会让人不舒服,反而是拿捏得极好的分寸感。这种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教养,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他的家世应该不错。
让关平想不通的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当一个前途未知的练习生呢?
他没有再想下去,因为温时已经发现了他,转头过来,用幽深的眼眸安静地看着他。
关平轻咳一声,说道:“你再等一下,他们已经起来了,洗漱完就出来了!”
“嗯。”
“那个……”想了想,关平解释道,“我们昨晚在酒吧表演到挺晚的,所以白天就多睡了会儿。让你久等了,你不要介意哈。”
“没关系。”
关平拎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语气真诚地说:“温时,真的很感谢你能来,你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要是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时摇头,轻声说道:“没关系。”
关平看着他,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是他的眼神却很柔软,如水一般流转。关平一时磕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正在他想话题的时候,温时忽然开口:“今晚表演的节目是什么?”
“啊?”关平闻言一怔,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哦哦哦,对,我都忘了跟你说这个了!”
他报了几个歌名,问道:“这些你都会吧?要是不会的话,我这里有谱子,你可以先练练——我来找找……”
“不必了。”温时出声,制止了对方起身去找曲谱的动作。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语气里,流露出从容的自信来。
“这些我都会。”
关平几乎要看呆了,他很少看到温时流露这样的表情,虽只是一个浅笑,却似是黑暗中蓦地照射进的明光,驱散心底的不安与彷徨,只能将目光聚焦于他的身上。关平此刻只觉得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咽了口口水,关平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用力点头:“那、那就好,今晚就靠你了!”
温时却看着他,轻轻摇头:“我一个人不够,要一起努力才是,对吧。”
唇边的笑容深邃了几分,关平看得呆了,好半晌才涨红着脸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