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浼去叫那婢女之时,特意去了凉亭叫上西风。他们刚走在偏殿门口,却发现那个小婢女还跪在原地,这么长的时间她竟像没有起身过一样。
俞浼叫她起身的时候,那个小婢女颤颤巍巍地起身,衣裳膝盖处隐隐都有了血迹。俞浼暗暗心惊,却还是让她去鞠美人休息的卧房门前守着。
俞浼去了御花园,在御花园里拿着剪刀东跑跑西走走的,她心里老是有些不踏实不放心的,没想到却和贵妃娘娘撞了个正着,俞浼这还是难得的和贵妃娘娘两人正面碰上的一次,俞浼没说话,贵妃娘娘也没说话。
两人带着各自的太监婢女静默地站在那,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直到贵妃娘娘冷哼一声先开了口:“怎么,俞贵女见着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俞浼微低头:“这不是见着贵妃娘娘国色天香的姿容一时走了神。”
贵妃娘娘又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跑了个太监,气喘吁吁:“皇上让杂家个请贵妃娘娘和俞贵女去禧绾宫里去,皇上等着急呢!”
贵妃娘娘仔细一看,这不就是皇上身边总跟着的那个小全子吗,忙问:“究竟是个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去了我宫里?”
小全子一脑门的汗也来不及去擦:“鞠美人小产了!”俞浼心里硌哒一声。
贵妃娘娘心里有些窃喜,嘴角微微上勾,就连语调都微微扬起:“那关我何事?我可今天一天都没见着她!”
小全子微觑贵妃娘娘一眼:“鞠美人是在禧绾宫里小产的,贵妃娘娘和俞贵女快些随我去吧!皇上等急了我可要遭殃!”
俞浼和贵妃娘娘皆大惊。
她们匆匆忙忙地赶回禧绾宫时,婢女们恰好在往外端着沾满血水的铜盆,一盆又一盆,俞浼看了都暗暗心惊。
俞浼与贵妃娘娘进正殿之时,皇上也坐在正殿之上。气势威严一如既往,俞浼却隐隐感觉到了他的疲惫与老态。
是因为鞠美人小产吗?也是,如果鞠美人的孩子平安出世,应该会是皇上的第十七个孩子。
“贵妃!你可认错?”皇上突然一声怒吼。俞浼都吓的抖了抖身子,与贵妃一起跪下。
贵妃娘娘眼泪婆娑:“臣妾决没有做过任何有害皇帝龙嗣的事情!鞠美人小产绝对与我无关啊,皇上!”
皇上一脸痛心地看着她,过了没多久又看向俞浼,声音柔和许多:“好孩子,你可是被贵妃指使的约鞠美人来禧绾宫?”
“皇上!臣妾真没有做任何对龙嗣不利的事情!臣妾可以发誓!如果臣妾真与这事有关!臣妾便五雷轰顶,七窍流血…”
“够了!贵妃!朕不是在问你!”皇上怒斥。贵妃娘娘也是少见皇上如此怒颜,一时竟被吓呆住了。
明明是七月里炎热的天气,俞浼却觉得比落雪的天还要冷。
“皇上…是鞠美人自己来的…”俞浼心里隐隐一哽,“她身边跟着个婢女,可以叫来一问,事情便能水落石出了。”
皇上看她一眼,意味不明:“朕当然知道,可那婢女现下被人打破了脑袋,就在你的卧房前。”
听了这话,俞浼差点哭出来,这布局不就明显要将她扯入与贵妃娘娘同一阵营吗?迫害龙嗣,且不说贵妃娘娘这次能不能自保,就她背了这罪名,左相必不会保她,单靠一个太子定也没什么希望,她这次保不准就是必死的局!
俞浼赶紧问:“皇上,鞠美人可醒了?她定是知道实情的,能否问她一问?”
皇上闭上眼睛按按自己的太阳穴,“她还未醒。”
这是答应了吗?俞浼心下微微一松,不管如何,鞠美人定是知道不是自己害她的…吧?
可这鞠美人是如何小产的?俞浼仔细又想,她偏殿里就太子给的那几个婢女,平日里也是温和聪颖的性子,定不可能冲撞怀有龙胎的鞠美人。而皇上刚刚说鞠美人的婢女在俞浼的卧房前被打破了脑袋……
俞浼大惊,该不是鞠美人在自己的卧房里遇害的吧?现下未醒该不是性命堪忧?
一时俞浼忐忑不安,心里思绪混乱。一会儿想到太子有几成可能保她性命,一会儿想到俞家的野心在她这彻底断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算了!俞贵女你起来!贵妃你去自己宫里吧!”说到这里,皇上突然愣了一愣,好似也是想到这禧绾宫便是贵妃居住的宫殿。过了一会儿才说:“贵妃那你便去鞠美人的宫里待着吧!等到鞠美人醒了,我再来好好和你算账!”
贵妃娘娘诺诺地退了下去,她大概是被吓惨了。顺风顺水三十余年,万万没想到也有今天吧!俞浼起身,膝盖酸苦不已,她轻轻揉着却听见皇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