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漫山河,处处烽火。
惨烈的战争让天地息声,刀光下只剩血影。
王寅带领的三万王家军入蜀,随军的还有柴礼以及他的两位师父,曾经的川蜀名将吴玠、吴璘,他们没有跟西夏精锐正面迎战,而是采用游击战的方式周旋,逐一吞掉了西夏步跋子,失去了这支山林的特战队,西夏军一下失去了入山钻林的能耐。
西夏虽然震怒,可没有失去理智,很快调整了战略,以绝对的兵马优势缓缓推进,在宽阔官道以铁鹞子为先锋,给了王寅迎头痛击,所幸方家军的训练全都是按照柴安定下的规矩苦练出身,虽然被重甲冲阵也并未溃败,反而全军有序退出战场。
这只是一个开始,王寅部的确在这样的策略下陷入连番苦战,不过他们很快也调整了战术,以精锐小队入后截断西夏的粮道,吴璘言传身教,带着柴礼亲赴后方,执行断粮任务。
起初柴礼是战战兢兢,在残酷的战场上连刀都握不住,当敌人满脸狰狞挥刀冲来的时候,他竟然转头就跑。
吴璘没有阻止他,反而带着人冲向了西夏兵,他们用最干脆利索的动作解决了敌人,烧毁了粮车,然后抬上死去的兄弟找到了柴礼,将尸体整齐排放在他的面前。
柴礼依旧在颤抖,不敢抬头看人,吴璘要求他看这些尸体,柴礼艰难抬头望去,突然间放声大哭,他终归只是一个孩子。
身边的侍卫不忍,可吴璘身为师长却只是很平静的看着,直到柴礼哭完他才蹲下问:“为何哭?”
“怕了,也痛恨自己胆怯了。”
吴璘将他拉了起来,朝远处走去:“人在死亡面前失态是正常的,可以说是怯弱,也可以说是敬畏,归根到底还是天性,人都是怕死的。”
柴礼紧皱眉头:“既然人都怕死,为何还会有视死如归,英勇就义。”
“最早的时候我们叫君上以国士待我,我也以国士待君,后来变成了忠君爱国,马革裹尸。”
“草莽还有人死鸟朝天,男儿万万年。”柴礼补了一句。
吴璘狠狠瞪了他一眼:“草莽虽不乏英雄,可说不穿事道不尽理的话少学。”
柴礼赶紧垂头应声,吴璘接着道:“自从与你的父亲谈过,我觉得有了更好的解释,信仰。”
“简单的两个字却说尽了人不畏死的本质,人人皆该有信仰,无论是信也好,诚也罢,又或者我们大周想要重新一个百姓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新王朝,信仰都该成为融入骨血的信念,当你愿意为此而坚信而奋斗的时候,人便不怕死了。”
“凶狠敌人冲来的时候,你跑了,可我们没有跑,你害怕了,可我们宁死不退,缘由并非上下尊卑职责所在,而是心中信仰的程度不同,成功了,我们就离心中的王朝更近一步,你说我们会退吗?”
柴礼消化着这些话,许久后摇头:“不会,而且我也不会。”
吴璘欣慰点头,对眼前这个实则还是孩子的小少年更加疼惜,他带着柴礼来到失去烈士的尸身前,道:“你的话该对他们说。”
柴礼郑重发誓:“我柴礼或许还是会怕,还是想逃,但从今往后绝不会允许自己跑掉,我会树立坚定的信仰,为了新王朝而拼上性命!”
身边的侍卫肃然起敬,原本他们保护柴礼是应该的,对于逃跑的举动虽然有些意见,可身为小小侍卫也不能指摘,但现在却不同了,保护这样一个人,值得!
吴璘指点柴礼处理后事,柴礼很聪慧,一点就通,他吩咐将尸体带走,又让人记下烈士的籍贯姓名,一应补偿安置将亲自跟进。
人心尽收,随后扩展到全军,柴礼承诺将亲自跟进每一个烈士的安置,战事度过了最艰难的关卡,柴礼穿梭在伤兵营中,用在陆云裳和安道全身上学到的急救知识指挥着人抢救抬来的伤兵。
这一幕吴璘极为熟悉,那是以前他们兄弟在战后所做的事,如今变成了自己的弟子,倍感欣慰。
吴玠出现在他的身边,满身的鲜血,不过精神头却极好,拍着他的肩膀:“二弟,我们老了,将来注定是属于礼儿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不能动之前替他扫清一切的阻碍。”
“你是说柴进那边……”吴璘话到半截便被吴玠摇头阻止,他看向远处走来的柴礼,轻轻摇头。
“见过两位先生。”柴礼恭敬施礼。
两人还礼,吴玠看着眼前的弟子,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礼儿,之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做的不错,为师就只有一句话送给你。”
“瑾听师父教诲。”柴礼叉手倾听。
吴玠道:“信仰乃心之力量,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树立起的,所以当你迷茫的时候,就想想你的父亲,如今他便是大周朝的信仰,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你学习的榜样。”一吧1pin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