峣玉说完后,又低低说道:“只不过,你记得别要他的命。”
彭姑只听这几句话,心中便已明白了大概,只是他何尝不知这又是一场欺骗,从头至尾,他皆知道这一切,族主能将她灵魂唤来是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并非是随随便便一场巫术的作用,即便族主还在,也不可能再施上第二回,因为一个人的灵魂一旦离体便根本无法留住,无论是谁也没有本领。
彭姑瞥了一眼觋苍,不知他是故意还是同情。
峣玉说完后,又说:“如此,便麻烦彭姑熬药了,我会好好喝下,不会让彭姑的心血浪费一滴。”
二人出去后,彭姑便站定地上,问觋苍说:“支撑不了太久了,我如今只怕有人对她不对,昔日,她刚生产,却遇会绵之色遭受了巨大打击,再后便是符崇,如今又将灵儿割舍在她处,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恐她有一日心力交瘁而死,无论怎么说,你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多陪陪她吧。”
觋苍也面色深沉,缓缓说:“放心,我知道如何做,只是她身体当真无大碍?”
彭姑摇了摇头,说:“怎么会呢?那副身子已是千疮百孔了,我只能经历弥补了,但求天命吧。”
二人离去后,那放才站过的一个地方,一个面目粗犷的男子发红的眼眶中溢满了泪水。
左等右等,那乌漆嘛黑的药终于端来了,峣玉仰头灌下去,又推退了巫女,躺在那床上翻来覆去,直到药效泛起,才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直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峣玉便朝那手心而去,汲取着源源的温暖。
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峣玉起身伸了伸懒腰,硬逼自己多吃了几口饭,将那药再度灌下,而后便大摇大摆出了门。她倒要瞧瞧,甘扈一等是否还在商量着攻袭的示意。
一出门难,刚走几步,便瞥见了身旁的络腮胡大汗,峣玉大声道:“我的护卫将军还不跟上。”
那人便跟在了她身后。
峣玉也没有闲心说话,只是四处游走在营帐中每一处,族人见了她便惊异的下跪,峣玉笑一笑,便走开了。
她瞧见一处离地甚高的望敌台,那高台的建造与当年永河营帐中的大致相同,她在地上站着,仰头望高处望,蓝天,白云,高高的木头架子,偶然飞过的灵鸟,还有什么呢?
也许只有在那上面才能看见更为辽阔的景致吧。
峣玉站在那底下许久,而后低下头来,脚步慢慢走开。
身后之人亦然跟上,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处。
仅仅是两年,她却再也没有了爬上那台子的兴致,即便她的眼中如当年一般渴望着什么,却不会再随随便便踩上那高阶了。
她凛然着面对这一切,可心中却无时无刻在害怕,什么都害怕,连着小小的台阶都不例外。
秦岂跟在她瘦弱的身子的身后,只觉她眼前一片苍凉。
他忘了,快要临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