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与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女孩重逢,也从来没想过再见到她的时候中间跨越了十年的鸿沟。 Cris,最近的新锐摄影师,最擅长的就是以黑色和白色为基调,展现一种挣扎和泥泞的美感。可陆离也没有想过,她会是余乐芷。 她仿佛还是十年前的她,什么都没有变,依旧充斥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依旧是那个到处发光的人,却又好像不是她,她手里拿着烟,有一种颓唐的美感。 陆离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直到旁边的摄影用手肘拐他,“陆离你傻啦?赶紧采访啊。Cris说只给我们十分钟。” 陆离这才回过神来,“Cris小姐,您好,我们是” 没等陆离说完,她就直接摆摆手,“客套话就别说了吧,直切主题,你们忙我也忙。” 陆离没说话,过了半天直接开口,“请问您是日裔华人吗?” Cris盯着陆离的脸就笑了,“这事情你比我清楚吧,而且采访稿里没有这个问题吧?” 旁边的摄像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开口,“这是我私自让他问的问题,真是不好意思。” Cris笑笑没说话。 采访结束的时候,摄像师一脸八卦的问陆离:“陆哥,你认识Cris怎么不早说啊,听说主编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这次采访机会,其他杂志社都没有。” 陆离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十年没见过了。” “怎么回事,Cris搬家了?” “大概吧。”陆离回了这一句之后再也没有说过什么,摄像觉得无趣也没有再问。 是啊,怎么回事呢,陆离自己也不清楚,陆离只记得她通红的眼睛和歇斯底里的哭声。 那间隔的十年,不仅是他们的青春,更是陆离从未说出口的情愫。 自从白天见过余乐芷之后,陆离就平静不下来了,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蹲在床上,看着床头的一张照片,突然就哭了。 照片是他,余乐芷,李老头,还有当年那个吉他培训班的同学们。 陆离永远都无法忘记07年的4月22号,那是他第一次遇见余乐芷的时间,也是他们曾经的开端。 陆离因为看着街头流浪歌手弹吉他太过潇洒和肆意,缠着父母给自己报了一个培训班,是李老头带的班。李老头年纪不过三十多,却老是抱着一杯茶,感慨人生,活的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于是就有了李老头这个外号。李老头很怕陆离,话多,爱捣乱,却又最喜欢陆离,喜欢他有生气,喜欢他不羁,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 陆离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余乐芷穿什么衣服,说了些什么,每一个动作。他看着余乐芷扎着一个丸子头,穿着格子衬衫和一条发白的牛仔裤,踩着一双白色板鞋,很普通,陆离却失了神,他以前向来不信一见钟情,觉得这不过是青春荷尔蒙分泌过多而已,直到遇见余乐芷,他才明白老人留下的话都是箴言,也明白了郭芙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一见杨过误终身”这种话。 余乐芷就简单的说了一句“我是余乐芷,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就转头问李老头自己的座位,李老头指指陆离旁边说,“你就坐哪里吧,还有就是咱们这个小教室的位置是固定的,不能随便换。”陆离第一次觉得李老头这句不能换座位的话真是天底下最动听的话。 余乐芷点点头就直接走到陆离身边坐下,拿出了一把很破旧的吉他。 陆离遵循兵法中所说的主动出击,立马想和余乐芷套近乎,“同学你这吉他很有年代感呀,我叫陆离,以后有啥问题都可以找我。 余乐芷点了个头没有说话。之后的两个小时,陆离一直试图跟余乐芷讲话,余乐芷除了点头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回应。 陆离觉得很受挫,转念一想,女孩子嘛,都要表现的比较矜持,于是心大脸大的陆离并没有将余乐芷的疏离放在心上,甚至还想下课当个护花使者,送她回家。 还没等陆离开口,余乐芷背着吉他走了,陆离立马追了出去,正好看见一个穿着黑衣黑裤,带着机车帽的女孩在给余乐芷递帽子,然后绝尘而去。 陆离只能在心里感叹:玩这么野的吗?妹子。 第二天陆离起了一个大早,去城北买了一份蛋糕,据他狐朋狗友说,这是撩妹神器。陆离一直在想,待会怎么把蛋糕给余乐芷,嘿,吃了蛋糕你就是我的人啦,陆离美滋滋的去到了吉他教室。 刚进去就看见余乐芷正在调音,鼻子上有一层薄薄的汗珠,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给她整个人都镀了一层柔和的光。陆离赶紧走过去献殷勤,“我来帮你调吧,我看你不是很熟练的样子。” 余乐芷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不打算把吉他给陆离。陆离就一直站在余乐芷旁边看着她,看着她一边轻声念着说明书,一边乱调。 然后陆离就笑了,“我也不会吃了你,调个音不怎样吧。” 余乐芷起身把吉他递给陆离,半天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陆离笑着应承下来,一边调音一边说:“我看你这弦差不多也可以换了,太旧了,我认识一家很好的乐器店,我带你去换吧。” 余乐芷过了半晌说,“我不换。” 陆离接着余乐芷的话说。“没事啊,钱不够我给你添,去换吧。” 余乐芷一把夺过吉他,脸色一沉,“我不换”。直到下课也没再和陆离说过一句话。 这下换陆离一脸懵逼了,我又怎么得罪了这位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