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无涯看着十年后的谢舟,依旧漂亮,却更是憔悴,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似乎一直陷在梦里出不来。 那一定是一个很漫长的梦,单无涯想着,恍惚回到了过去。 刚从火车站出来,还没来得及打车,单无涯一摸口袋,手机和钱包都丢了。 手机是刚买的,钱包里的银行卡是刚办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机屏幕是毕业照里拍下来的谢舟,还给放大过的,钱包一打开的相片是单寸照的谢舟,复印件。 原件被单无涯视若珍宝的保存在了T市自个房间里最隐蔽的地方。 一下子丢了两个谢舟,单无涯整个人就呆在那里了,过了好半响才摸摸心口,T恤那有个口袋,也放了一个谢舟。 单无涯顿感安慰,只要有留下的,总会再见到的,这是他所笃信的命运。 单无涯读得是M大金融系,他觉得如此,似乎能削减他对这个城市的恨意。 他本就不该恨,错过的人是他自己,M市也好,倒过来W市也好,都只是无辜的被波及者。 来到寝室,其他三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单无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自顾自收拾起来。 “需要帮忙吗?”那人说着,已经走了过来。 单无涯抬起头,眉目疏离,摇了摇头,下意识人带着东西都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谢舟最常做的事,似乎学着他,活成他,就能离他更近一点。 哪怕他们如今各处不同的极点。 经过车站的教训以后,单无涯意识到自己太过疏忽,应该说更早之前,但他不愿意去回想那件事,只能远远的逃开,让它被别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所覆盖。 单无涯绝不承认自己丢了谢舟,那只是命运对他信念的考验。 但他还是再一次弄丢了谢舟。 弄丢了有着谢舟的新钱包。 当室友把钱包递给他时,单无涯陷入了一种懊恼又自责的情绪当中,即使表面依旧绷着脸,脑子里的小人却不停的在奚落他,嘲讽他。 单无涯近乎无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有没有看见他?” 问完才反应不对,只见室友神色莫名的摇了摇头,单无涯也自嘲似的跟着摇了摇头。 他可真是有病,可找不到那个药,那药只长了两条腿,可偏能远远的生出无数根丝来,盘踞缠绕着他身体的每一处,尤其是心脏,绕的又紧又密,让他的生活只剩下了这药。 单无涯却没想过去挣扎,越是清晰的感知这无处可逃的情绪,越是清楚的明白,他生活中确实有过那么一个谢舟,不是幻想,也不是年少一梦。 单无涯在M大第一个生日之前,从没去记过任何人的名字,所有来往他身边的的人,都简单粗暴的被分类成,室友,校友,同学,老师,教授,各种卖东西的。 同一个寝室的为了分辨,还各自打上了标签,这个是交际狂魔,那个是游戏达人,还有一个则是漫迷宅男,对他来说,其他人,标签比人名更有意义。 直到生日那天,交际狂魔也就是那个捡到他钱包的室友,送给了他一叶木刻的小舟,舟底还刻着‘无涯有舟’这四个字,单无涯才记住了,他有个室友叫赵戊。 于是赵戊成了他那么多年唯一剩下的好友。 在他怀疑自我陷入苦闷的时候告诉他无涯有舟,在他打算彻底放弃放纵自己的时候让他再遇谢舟,单无涯觉得,赵戊在冥冥之中牵起了他和谢舟的红线,将他们拉到了一起。 其实命运一直在他的身边,审视他,诱惑他,最终成全他。 单无涯撑起了头,温柔的为谢舟理着额前的碎发,窗外天光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