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黑暗中,心里一团乱麻,时而跺跺脚,时而甩甩手,却不敢大声喊叫,想着路两边的荒草,我怕自己万一把什么野兽招过来可就坏菜了。现在的生态环境不错,这荒山野岭的,真来个老虎,它吃我白吃,我打死它得判刑,何况,我一准儿打不过它,别说虎了,狼我都干不过……。
电子表是没准了,数显的时间一会儿一变,手机也一样,这让我放弃了用它们计算时间的想法。风终于将漫天的乌云吹散了,一轮明月撒着银光从云层之中钻了出来,看着隐约出现在地平线上的一座突兀的高山,我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这是一座我从未见过的高山,原本城市周边的山岭都是很平缓的墁坡,最高的也就二三百米而已,绝不会有这样的高山,目测一下,这座山的高度起码有一千多米,而且,山势雄伟险峻,远远望去,山峰最高处居然隐在了云彩之中。
这到底是哪儿啊?!
天色渐明,我已经能看清山上那些郁郁葱葱的树了。脚下的小路曲曲折折的消失在山脚下。离着大约三四公里的地方,貌似还有炊烟升起。看方向,应该就是我看到的以为是体育场门灯的地方。
我静静心神,努力把内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暂且放下,只要有人家就好说。
不管这阵狂风把我吹到了什么地方,只要我知道自己在哪儿,回家还是不成问题的。臂包里有三四百块钱的现金,微信里也有几千块钱,更何况还绑着一大堆银行卡和信用卡呢。只要我还是在国内,用这些钱回家,应该足够了。只是,我晨跑出来没带着身份证,现在购票都实名制了,进站什么的有点儿麻烦。
我顺着路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了下去。路两旁非常荒凉,连耕地都看不见。我心想着,这地方退耕还草的工作做的还真是到位,环保部门一定是下了大力度吧。
小路有些绕,看似三公里多的路程,走了大概有五公里,一个多小时之后,我终于站在了一座村子之外。
说是一个村子,其实不太准确,零零散散错落间杂的看上去也就七八户人家。这个地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好穷啊!大天朝怎么还有这种地方?
眼前的房子,碎石垒成的地基露出地面的只有十几公分高,墙壁是黑黄色的,凹凸不平,有几个凹陷处露出了金黄或者灰黄色的茅草。看样子墙壁应该是泥土混合着稻草堆砌而成的。房顶也铺着茅草,没看到烟囱,淡蓝色的炊烟从一处半掀起来的木板窗袅袅飘出来,透过窗子,不时地传出两声咳嗽,听声音,应该是个小女孩儿,声音很清脆,估计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
院子四周没有院墙,都是用树枝扎就的半人多高的篱笆,中间一段两米左右的篱笆是可以活动的,大概是院门所在。院子的左侧有个羊圈,里面有十数只山羊,看到有生人走近,几只羊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咩咩”的叫唤了起来。院子中间有一堆篝火的灰烬,看样子,应该就是我昨晚见到的那个光源了……。
“阿爷,你看看门外,好像来人了啊?”屋子里的女孩子听见了羊叫,喊了一声。
好奇怪的口音!
那女孩子说的是汉语,没错,因为我听得懂,只是,这种口音我却从来没听过。硬是按地区划分,凭着早些年走南闯北的经验,我觉得应该是安徽和陕西混合到一块儿的那种音调,还应该略微的带着点儿山西的口音。我有些纳闷儿,晋陕两地挨着,口音串了也还说得过去,怎么还能夹杂着安徽的口音呢,这也差得太远了?
我走近了那扇篱笆墙的门,在上面拍了两下,向里面喊道:“打扰您啦,我是过路的,走迷路了,想打听打听道儿!”
随着一声痰嗽,那扇用几块木板拼就连油漆都没有的木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就在看见了房中出来的人的一瞬间,我一下子愣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一件只有古代人才会穿着的黑褐色半长衣衫,斜襟右衽。下面的裤子和上衣差不多颜色。肩头和膝盖大大小小的打着几块布丁,衣服的斜襟和袖口镶着白边,只是,可能是年深日久了,那白边儿已经变成灰黄色了。看衣服的布料也不是棉布,纤维有些粗,貌似和家里的笼屉布差不多的料子,只是织就的更密一些,想来,应该是麻布。
这些不很重要,少数民族或许也有穿这种衣服的。让我说不出话来的,是因为这个人的发型。黑白间杂的头发被盘成了一个发髻,发髻上还从后到前插了一根竹簪子。
子午簪?这是个出家的道士?
面前的人见到我也明显愣了一下,眼神之中精芒一闪,却随即隐去了,停了半晌,开口道:“少年,可是出家人么?你这是从何处来?”
这人的口音和那个女孩子一样,这让我越发的不安起来。我的心脏跳得厉害,只觉得喉咙一个劲儿的发紧。
出家人?啥意思,和尚?哦,想着自己用电推子卡尺卡出来的发型,面前这人是拿我当和尚了啊。只是,为什么是少年呢?我这都四十来岁了,哪儿看出是少年了?何况,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哪有和尚穿运动服的?
大概是看见了我瞪着那堆篝火的灰烬发呆,这人笑道:“荒山野地的,夜间是要拢一堆火的,不然到了晚上狼会来吃羊。”
我清了清嗓子,躬身道:“大清早的打扰您,真是抱歉。我走迷路了,想跟您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我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激荡情绪。要读读1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