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花微喏喏道：“我爱的，是，龙锦。”

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顾花微的心特别虚，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撒谎，但是又不是。

鹿城白了她一眼：“既然你喜欢的是龙锦问其他人干什么？”

顾花微：“我。”

“我什么我？”

“我问一下不行吗？”

鹿城：“不行。”

顾花微：

“你究竟是怎么被喜欢上的，”对于她的蠢样，鹿城觉得分外头疼：“莫非就凭你那张小脸？”

顾花微：“请不要人身攻击。”

鹿城：“请不要转移话题。”

“你现在还搞不清楚吗？你想爱的究竟是一个完整的人，还是一个活在另外一道影子里的影子？”

顾花微顿住：

鹿城继续说：“是谁真的那么重要么？”鹿城重复了这个问题，“在你的心里，你真的要将他们分出个甲乙丙丁来供你选择吗？”

顾花微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迷惘：

“难道在你心里，他们，不是一个人吗？不是一起爱你的，视你如命甚至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人吗？”

顾花微的眼神略微麻木起来，鹿城看着她这个衰样，不得不加大了口气。

“老实说，你不用在他们之间寻找自己最爱的一面，你说你爱着龙锦，龙锦就不是他吗？或者说，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只喜欢他的好，而不接受他的不好吗？还是说，你只喜欢他的温柔，而厌恶他的热烈？你要的只是对你认定的那一道侧影吗？”

“你觉得自己很难受，因为你把他们分成了两个人，你觉得接受了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应当和另一个有任何的牵涉，所以你不愿意接受他们是一个人的事实，可是，你知道的，他们总是要成为一个人的。”

“当他们变成一个人的时候，你怕失去你喜欢的龙锦，那个人会成为你不熟悉的那个人，所以你选择了龙锦，他是你为数来说，最安全的选择。”

顾花微的眼睛瞪大了，没想到，鹿城竟然能把这个都给说对。

龙锦的确是她最保守的选择，而且是她心里最深处的选择。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决定舍弃小白狼选择龙锦。

然而，当她从浮鸟那里知道小白狼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她犹豫了，她舍不得，但是她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她不想改变自己的主意，以至于最后把自己弄成了现代的一只奶狗。

说起来，都是自己太作了啊。

“可是，你的选择并不重要，”鹿城站起身来，看向窗外因为找不到狗而焦急神识暴躁的少年，“这一切需要你来做选择吗？”

他轻轻的笑了，手指点了点玻璃上少年走来走去，失心疯一样的身影，自问自答：“这一切，根本就不需要你来做选择。”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坐回顾花微的身边，捏了捏顾花微胖乎乎的爪子，“你要清楚，很多时候，男人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女人来做无法做出的选择，他如果真的爱你，就永远不会让你无法选择，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会替你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顾花微：“你是想告诉我，我现在选谁也没用了么？”

“你觉得还有用？”鹿城鄙夷的看向她：“你做出的那些无聊的甚至丧心病狂的事情，相信，他不会再让你这么胡闹下去的。”

顾花微想起自己在梦境里搞得自己头破血流的事情，心虚的不敢再说话。

鹿城放下她的爪子，“不过还好，你现在已经不需要苦恼了。”

顾花微嘟起嘴巴：“怎么说？”

“在来这个世界找你之前，他们已经做出选择了。”

顾花微瞪大眼睛，表现出弱智的一面：“哦，那他们都怎么选的？”

“我怎么知道，”鹿城似乎也是不知道的：“我是人可不是神，就你们这堆烂事也只是知道一点。”

顾花微略微失魂落魄的低下了头，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但是她不敢确认。

如果现在的这个只是其中之一，那么另外一半，她又要到哪里去找？

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完美的取悦了鹿城。

不终于良心发现的提醒她。

“不过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哦需要告诉你的。”

顾花微恹恹的：“什么事？”

鹿城：“这个界面是个非常全面的异界面，不同于曾经的九国大陆，除了小顾那种灵魂碎片可以随意散落，不会再有什么不完整的灵魂可以穿越而来。”

顾花微的眼睛瞪成了西红柿：“也就是说，龙锦和小白狼想要在这里找到我，实际上在进入这个界面之前就已经。”

说到最后，最接近真相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些不敢说出来。

“怎么，吓坏了？”鹿城嗤笑一声：“你自己干出来的好事，现在他来替你收场，有什么不对的？”

顾花微：“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

进入现世，必须要完整的灵魂，而她在梦境里受到重创进入现世的时候，小白狼和龙锦一定是找她找疯了，最后确定她位置的时候，互相仇视的两个人竟然能够握手语言和的一起来找他了。

所以，她遇见的容铘实际上就是。

“是他们的灵魂共同体。”鹿城替她说了最重要的一句话，“他们合体了，为了找你。”

顾花微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看着有些脏的桌子发呆。

“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鹿城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用做选择了，高兴吗？”

顾花微用爪子抠了抠桌角，她以为自己会高兴的，可是，为什么，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升起的不是高兴，不是担心，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难过。

那种难过，就像是一种做错了事情，永远都是别人为她买单的难受。

她以为龙锦性子烈，小白狼执念深重，他们永远不会为了她妥协，任何的妥协都是对他们感情的不尊重，可是这一刻，残存于心里的难过让她躲开了鹿城的手，难受的只想大哭一场。

在没有选择的选择题里，她选择了逃避，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面对，可是总有一个人是要学着妥协的。

那个人不是她。

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

他们为了她妥协，她想象不到那种场景，想想都会觉得难过。

“实际上，我才是最懦弱的那个人。”她从桌子上跳下来，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很多时候，我们总想着得到救赎，不费一兵一卒。”

“现在，”她说：“我得到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向外跑过去，追寻着那个一直在人海里寻找她踪迹的少年。

不管那具身体里最后存在的究竟是谁，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迟疑的了。

他们是一个人，就当是蛇精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