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联系啊。”先到的赵芸家，说完她转身进了楼道。

喻叶灵继续走了一段路才到小区大门，摸了摸兜，没找到。

看保卫室灯还亮着，她往里边望了一眼。

大叔手撑在桌上，睡得正香。

她清了清嗓，喊了声，“叔。”

没反应。

声音再大一些，又喊了句。

大叔终于醒过来，站起身才看到她站在门外。

“叔，我门卡忘记带了，麻烦帮我开下门。”

“哎好！”他这才应一声，出来帮她开了门。

“以后早点回家，孩子。”

喻叶灵心里颤了颤，说了声“谢谢。

从没人让她早点回家，她有家？那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毫无意义。

自从她爸爸去世以后，自从喻梅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的时候，她就没有了所谓的家。

而她，只是一颗摇摆，飘晃的沙，总有一天会被风吹走，悄无声息的，终会慢慢变成不为人知故事。

隔几天后，正赶上中餐时间，店里正忙，喻叶灵的手机却响个不停。

她抽空拿出来看，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一下子愣住，随即挂掉，想了想，还是关了机。

结果这半天都没在状态上，被赵芸提醒好几次。

“有事？”赵芸看她老是走神，要是耽误事又得被店长教训，动不动就扣工钱真是惹不起，当心点好。

喻叶灵摇了摇头，是喻梅打的电话，让她心里很乱。

上次她从长里回来后，没过两天喻梅回来了一趟，当场喻叶灵就把在长里看到的都给描述一遍，还讲了她退学的事，她永远记得喻梅当时的表情。

看到了她的羞愧，由起初讶异意外再到发怒，怪她太任性，怪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不懂事。

可是喻叶灵唯独迟迟没看到她的后悔与愧疚。

又或许是她认为从不欠自己。

喻梅到最后都没有解释一句，两人不“”欢而散，她急匆匆地又回到长里。

今天她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但无论是什么，她都不想关心，都不想再遇见她。

直到下了班，她与赵芸挤在她家的小床里，却辗转难眠。

但没想到，第二天清晨就在赵芸家楼下看到她。

“阿姨早上好。”赵芸看到她，自然是有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喻梅弯了弯嘴角，随即看向喻叶灵。

喻叶灵没想理她，本想转身就走。

却听到喻梅的声音，“小灵，我们谈谈。”

喻叶灵从没听到喻梅这么轻，这么温柔得声音，在她的记忆里，喻梅总是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从没安静地跟她说过话。

最后，跟店长请了假，跟喻梅一起回了家。

换好鞋后，喻叶灵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喻梅在客厅里晃了一圈，最后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倒常常是把家里打扫得很干净，你是好孩子。”

随后她又坐下，一直没有没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喻叶灵。

许久，她才开口：“你还有一个多月就成年了。”

喻叶灵这时看了她一眼，很快地又移开，盯着茶几。

“你怪我，你怪我不够关心你，你怪我不够爱你。”

喻叶灵手一下子收紧，捏紧了沙发边缘。

“你怪我总留在长里不回来，你怪我从小到大，没有跟你庆祝过几次生日。”

喻叶灵手又收紧了几分，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这算是她们近年来最平和的一次面对面交谈。

“你怪我总是对你大呼小叫，你怪我总是……”

“难道不是事实吗？”喻叶灵终是忍不住，眼眶红润着问她。

“是，都是事实，是我当不好一个母亲，是我失职，可是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责任抚养这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我养你将近十八年，我这十几年来，一边工作，一边还要回锦江照顾你。”

“我当初让你随我姓，我多希望我能把你当做我亲生孩子一样去对待，你父亲给了我无尽的欺骗、折磨与伤害，但为什么最后是我承担这个责任？”

“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不管你活的怎么样，我都不关心，我只想把你养到成年，其他的关我何事，可我看着一天天长大，我的心慢慢期待着，你能长大成人，有无限前途。”

“可是，我没有教好你，我没有尽到我的责任，我看着你与我的距离一天天不断拉远，我的心想撕裂般地疼痛，我看你慢慢变得落寞，与我吵架、反抗、退学。”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很好的。”

“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喻梅说着，情绪也激动起来，带着哭腔。

喻叶灵全身僵住，心里只默念着：没有血缘关系。

她……与喻梅没有血缘关系。

她不是喻梅的女儿……

玩笑吗？

这是喻梅跟她开的玩笑吗？

她在长里的才是她真正的家庭。

而她，只是个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