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海棠怒瞪着陆燕尔,可恶的女人竟然毫不知羞地歪在表哥怀里,心窝里的气恨愈发不顺,恨不得立刻将陆燕尔从表哥身边推开,扔到荷池里喂鱼。
“你,滚开!”
陆燕尔眼眸一眯,动了动唇瓣,正要出声,却被楼君炎轻握住了手腕。
楼君炎狭眸中迸射出一抹寒戾,面无表情地对程海棠说:“她是楼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是我三媒六聘的正妻,该滚的人是你!”
是你?
该滚的人是你?
程海棠脸色发白,浑身抖如筛糠,脚步踉跄,几欲栽倒在地,满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楼君炎俊美却冷漠的脸,表哥从未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就算她真惹恼了他,他也只是躲开而已。
这是第一次。
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无意识地呢喃:“表哥,海棠是真心倾慕于你。除了你,海棠的心再难装下其他男子分毫!”
程夫人见女儿爱的如此卑微苦痛,眼眶微红,抬头看向楼君炎,说道:“君炎,海棠她……”
话音刚出口,就被楼夫人不由分说地拖走了,态度强硬,“孩子们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解决。”
“可是,海棠……”
“长痛不如短痛,一刀子炖肉总比慢刀子炖肉强。”
“长姐,我也知道这个理。唉,罢了,但愿海棠能看明白,她的表哥实非良人。”
长辈离开,自是没打算再留下了。
楼君炎便拉着陆燕尔欲离开,程海棠几乎扑将过来,满脸泪水,哭着说道:“表哥,你告诉海棠,可是海棠哪点做的不够好,海棠改好不好?你不要不要海棠,海棠是真的想跟表哥鸾凤和鸣,白头到老。”
“程海棠!”
“程海棠!”
两道勃然而怒的声音响起,一道来自楼君炎,一道来自程楚河。
程楚河指着程海棠,骂道:“程海棠,你学的礼义廉耻被狗吃了,你能给自己留点脸吗?”
程海棠不理,已然哭成了泪人儿,只凄凄惨惨地唤着楼君炎:“表哥,表哥,你告诉我,好不好?”
楼君炎眉锋隆起一抹阴沉,佛袖,掌风顺势将程海棠推到了程楚河身上,声音凉薄:“程海棠,你好或者不好,都与我无关。”
这话太过绝情冷血。
却是一把砍断痴念的利器。
程海棠脸色惨如白纸,整个人备受打击,呈现出一种癫狂痴傻的状态,自言自艾:“不是的,表哥,海棠肯定是哪里不好,是脸不好看,不会描红抹绿,还是性子不讨喜,不合表哥心意……”
同为女子,陆燕尔看的有些心酸,心下不忍:“海棠表妹……”
程海棠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瞬间暴躁怒吼,那狰狞的样子竟有些歇斯里底:“谁是你表妹?”
陆燕尔:“……程姑娘,你可知我夫君为何从不愿意回应你的感情?你可知他又为何不愿意娶你为妻?”
程海棠抬头,沙哑着嗓子问道:“为何?”
这也是她苦思不得解的问题。
她与表哥自小青梅竹马,当然,这只是她单方面认为的竹马青梅,两家关系又亲厚,为何不能亲上加亲谱一曲佳话。
江州首富公子,江州知府千金。
多么门当户对啊。
风忽起,细碎的合欢花翩然落在陆燕尔肩上,她眸光流转,偏头吹了口气,手伸出,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合欢花。
看着掌心粉嫩的花朵儿,陆燕尔不禁展颜一笑,朱唇轻启:“傻姑娘啊,因为他不爱你呀,不爱你的花期,不爱你的容颜,不爱你的脾气秉性,不爱你的谈吐见识,你的种种,他都不爱。直白点,他就是不喜你这种类型的姑娘,你变好,或者是变坏,他都不会喜欢。
就比方,我不喜欢吃猪肉肘子,哪怕它被厨艺绝伦的厨师做的再美味,我依旧不喜欢吃,不喜欢的,怎么也不会变成喜欢!”
“不喜欢的,怎么也不会变成喜欢?”程海棠痴痴地重复着,目露茫然,全然像个走失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
陆燕尔蹲下身子,温柔地替程海棠撩起额前凌乱的发,程海棠竟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出神。
诚然自己是个女子,也依旧觉得表哥娶的女子真的很美。
陆燕尔眸光熠熠生辉,缓缓道:“何为情?两心相许,两情相悦方为情,你会找到一个你倾心,他也倾心于你的男子。如果造化弄人,命运无常,我们实在无法遇到真正相许的人,那也不必自怨自艾啊,始于情爱的夫妻未必能相守,不爱的未必不能相守!”
程海棠满心悲凉,努力地仰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楼君炎,但楼君炎的目光至始未曾落到她身上一瞬,十几年的痴念尽数付诸于东流。
她撑着程楚河的手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陆燕尔,咬着唇问楼君炎:“表哥,如果没有她,你会不会怜惜我分毫?”
“不会。”
冰冷,无温的两个字终止了程海棠少女时期全部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