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毙命,其它土匪群龙无首,很快便在官兵和李暮的里外夹击下悉数擒获。
程厚礼笑眯眯地指挥人打扫战场,清算漏网之鱼,正想称赞楼君炎几句时,却发现人家早就离开了,深藏功与名。
送亲队伍这边的伤亡由李暮清点,索性土匪原本是想将他们作为人质,基本都无大碍,只除了那名被割头身首异处的锣鼓匠,李暮派了两个捕快将他的尸骨运回安和县,入土为安。
李暮转身,看见一个娇俏的丫鬟奋力在嫁妆的箱匣里找寻着什么,这丫头好像被土匪踹了一脚,于是走过去问道:“晚晴姑娘,可是找跌打损伤的药膏?”
晚晴回头一笑:“是啊,可是我好像忘记放在哪儿了?”
李暮将手上的药瓶递了过去,“这是湘南白药膏,我们行伍之人随身必备之物,效果很好。”
“谢谢李捕头。”
晚晴拿起药膏,就朝陆燕尔的花轿走去,抬手打起轿帘,担忧道:“小姐,快让奴婢瞧瞧,方才伤在哪儿了,奴婢好给你上药。”
那些山匪都被官兵缴获,晚晴已无方才那般害怕了,只是忧心陆燕尔也不知磕哪儿碰哪儿了。
陆燕尔微掀起盖头,目光落在晚晴不经意按在腰腹上的手,蹙眉道:“把帘子放下,我先看看你的伤。”
伤在那个地方,姑娘家怎好在外面同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同上药,怕是晚晴还忍着。
“奴婢无碍的。”
晚晴低声应道,却拗不过陆燕尔非要看,当陆燕尔看到晚晴腰间那红肿淤青的伤痕时,眼眶即刻就红了。
陆燕尔轻问:“疼吗?”
“不疼。”
晚晴一阵感动,说是主仆,可小姐却待她如至亲。
陆燕尔一边给晚晴上药,一边叹气:“小晴儿,我知道你护主心切,可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希望你量力而行,不可一味莽撞。”
“奴婢起急了,顾不上那么多。”
陆燕尔屈指轻轻敲在晚晴额头上,气道:“笨!面对敌人不能硬碰硬,实力相差过于悬殊,要想办法保全自己,找机会求救。”
“奴婢知道了。”
……
李暮打点妥帖后,得知是江州的府兵搭救,陆燕尔便想拜谢知府程厚礼,但程厚礼念及她是个新嫁娘,又受了惊吓,便免了这些虚礼,催促他们赶紧上路。
一行人吹吹打打继续朝江州出发,仿佛方才的血腥杀戮不曾发生,可众人皆有劫后余生之感。
山坡上,楼君炎迎风而立,身姿挺拔,目送着那顶大红花轿远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中,方才对身后的绿衣女子道:“回江州。”
“是,公子。”
翠珠恭谨低语,抬头看向面色冷然的楼君炎,欲言又止。
楼君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何事?”
“公……子为何不提前搭救少夫人?”
在陆燕尔被土匪拖出花轿时,他们本就可以提前动手,可楼君炎却没有,反而等到陆燕尔被土匪羞辱才出手,甚至在杀那名土匪时,本可以用不必见血的法子,可他非要当着陆燕尔的面杀人,还溅了她一脸的血。
一个娇滴滴长在闺阁中的小姑娘哪儿能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可偏偏这未来的少夫人还挺淡定的。
楼君炎微微勾唇,“人在惊悚害怕的情况下,更能显露出本性!”
既然,该娶妻总得知道她是个什么人,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竟有胆子伤人。
果然,会亮出利爪挠人的小猫儿,最招人喜欢。
*
五月十五日,送亲队伍抵达江州。
刚至城门口,就见所到之处皆是红锦地毯,绵延数里,空中有花瓣洒下,芬芳四溢,似乎整座江州城都笼罩在浓郁的花香中。
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引颈张望,纷纷猜测首富公子娶的是何家姑娘。
直至婚期这一天,楼家都未曾言明聘的是谁,这般神秘可谓是吊足了人们的胃口,可他们哪里知道,楼家是顾忌陆燕尔曾与崇德侯府定过亲,不愿徒增流言蜚语才刻意瞒着。
“这谁家姑娘啊,命这么好,被楼家相中了。”
“那楼君炎长得俊,除了脾气不好,没读书致仕的命外,可架不住家底丰厚,富啊。这姑娘以后一辈子都活在金银堆里了,山珍海味,富贵一生。”
“瞧瞧,这场面这排场,估计顾小世子爷娶亲都未必有楼君炎这般盛大。”
“顾家有权,楼家有钱,要我说啊,姑娘还是嫁给一个有钱的好,想怎么花银子就怎么花银子,那感觉太舒坦了。”
就在人们感叹这场盛世大婚时,楼君炎身穿大红喜服,眉梢轻挑,打马而来,整个人褪去了那股子阴霾颓废,意气风发,更显俊逸风流。
有那瞧热闹的女郎忍不住捧脸感慨,这楼公子也是游龙惊凤之姿,以前怎么尽追慕顾小世子爷去了。
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