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以后别这样了?”夷承不悦地眯起眼睛,语调很冷。
不等她回答,他又连抛数个问题,语速飞快:“你就那么喜欢季礼侑?退群也是这个意思?删掉季礼侑还不够,非要和所有与他有关联的人断绝联系才能死心?”
花善笑用力摇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夷承气成这样,为他气势所震,她辩解的话语没来得及出口就已经被又一波冷而硌人的质问压过去。
“季礼侑关心你可以,我就不可以?那么想和我绝交,那你为什么还不把我也从联系人里删掉?” 这些话他似乎已经憋了很久,越说怒火越盛,反而打了个寒颤,“这样……这样吊着我很有意思吗?!”
对上夷承泛红的眼睛,花善笑脑后炸开一片。
“不是的!和季礼侑没有关系!”她伸手去拽夷承的衣袖。
夷承一挥手甩开了。
她脾气上来了,偏要揪住他,一步又跨过门槛,抬头对着夷承破罐子破摔:
“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结果搞得那么复杂,结果就我那么惨兮兮的,你以为我想要这样?我现在怕得不得了,我……我感觉根本没人会喜欢我,没人愿意选我。只要有人对我好一点,我就会觉得喜欢上他了。估计随便哪个还过得去的人来和我表白,我就会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也不知道到底喜不喜欢他。”
哽了哽,花善笑逼得更近:
“但我不想这样!我……我想要重新开始,从零开始,就普普通通地认识一个人,再顺顺利利地谈个恋爱。而且,我死也不想再单恋谁了!”
她感觉自己又要哭了,对在夷承面前软弱得不行的自己由衷火大。
耳中嗡嗡作响,她有点头晕目眩,推了夷承一把,也瞧不清他究竟什么表情,凭着感觉看过去,几近控诉地吼他:
“你又不喜欢我,对我那么好干什么?!”
“谁说我--!”
花善笑踮脚,扯过夷承衣领,恶狠狠地亲他。
夷承僵住了。
她只看过屏幕里的人接吻,除了笨拙地用嘴唇贴紧嘴唇以外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又本能地觉得不该仅仅这样,只能更用力地抓着夷承的肩膀,另一手扳住他的脸颊,不容他后撤或是推开她,不让彻底分开,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窘迫之上,花善笑脑海里还在尖叫。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这下怎么办?之后要怎么面对他?不知道,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了,已经懊悔得想就地暴毙。希望时间能倒退回数秒前,回到她因为害怕听到不期望的答案而冲动的数秒前。
耳鸣被更加嘈杂的鼓动声取代。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也听得到夷承的心跳。
一声一声,急促慌乱,像追逐战的蹄声,踏得心脏隐隐作痛。
耻辱心,懊恼,还有第一次亲吻谁的羞涩、悸动与无措,全部成为燃料,烧得她浑身发烫。
更要命的还有夷承身上的气息。
向导各有各独特的“气味”,那并非嗅觉意义上的味道,但哨兵都能凭借它认出向导身份。模拟这种“气味”制作的普适向导素能抑制独行哨兵的感官暴走,结合的哨兵则索求着搭档的向导素带来的安定。
此刻,对花善笑而言,她就像身处香气炸|弹的爆|炸现场。
进是心醉神迷,退还是神魂颠倒。
本就骚动的细胞因为无处可躲的刺激开始狂欢,意识退到幕后,知觉掌握主控权。
想触碰,想确认,只是这样还不够。
想要重叠,让知觉还有感受全部合一。
她听得到夷承的声音,但断断续续,像很远的水面上方的杂音,无法连缀成有意义的句子,只是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落下,立刻被冲走。
“你听我说--我--”
“结--热--”
“我--冷静一--”
巨响是门阖上,进逼的、倒退的、互相绊倒的脚步,墙和地板是冷的,玄关顶灯的热度就像贴在脸上,有什么被打碎了,发出清脆的哀鸣。
花善笑的意识抽得越来越远,成为附着在蠢蠢欲动的漩涡上的一个黑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