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还抽事后烟，这是第三。”方丽温柔地把陆尘嘴上的烟抢过来，按死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她说。

“行，你接着说。”

“别打乱我，我该说第四了是吧？”方丽抓了抓头发，“对，好像是第四，第四，大哥，你这是求婚啊，在这种时候求啊？咱虽然已经那啥……”她掀了掀被窝，“是吧？但这个问题你也得重视啊，大金链子小手表的咱可以不要，但多少得有个形式吧？凡事要有仪式感，懂不懂？渣男。”

她又捂着嘴笑起来。

“我告诉你，丽姐！”陆尘直起身，一本正经正色道:“我们张家就没有渣男，非常的专一，明天，你就看着，仪式感是吧？足足的，绝对给足你面子，就像当年我爸跟我妈求婚……”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说话了。

方丽觉察到了不对，也跟着起身。

“怎么了？志哥。”她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想起伤心事了。”陆尘摆摆手。

“可以跟我说说吗？有些事说出来就好了。”听陆尘这么说，方丽不敢再开玩笑，语气温柔。

“我从来没见过我妈，”陆尘说，“我一出生的时候我妈就去世了，我是我爸一手拉扯大的。

我爸平时话不多，是个闷葫芦，对我很好，我从来也没有冻着，饿着，但是除了生活中必须要说的话，比如‘吃饭’、‘睡觉’之外，几乎从来不跟我多说话，所以我从小也随我爸，在认识你之前，性格很内向，话很少。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次半夜醒来上厕所，发现我爸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拿着我妈的照片在瞧，专心致志的那种瞧。

后来，我才从亲戚的嘴里知道，我爸非常爱我妈，据说当年跟我妈求婚的时候，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叫来了，场面非常宏大。

听说这件事之后，我就想，是不是因为我妈是生我才死的，所以我爸心里其实很恨我？也许只是因为我妈临死前托付我爸好好照顾我，所以他才辛辛苦苦地把我拉扯这么大？”

“这不是你的错，你后来没有跟叔叔好好谈谈吗？”方丽抚摸着陆尘的头发。

“我没法问了，”陆尘叹了口气，“我大学毕业之后，刚参加工作不久，我爸就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信，说是已看淡红尘，去了寺庙出家，我看到这封信，立刻请了假赶去那座寺庙，可是却没有见到我爸，后来还是庙里的主持告诉我说我爸已经斩断尘缘，不会再见我了。”

方丽听完陆尘的话，轻轻地把他的头拥到自己怀里。

“你说他是不是恨我？恨我害死我妈？所以才不愿再见我？”陆尘眼神直直的望着前方，木然地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也许你妈妈去世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只是因为对你的爱和责任，才让他坚持了这么多年把你养大？他并不恨你，只是因为看到你就会想起自己的妻子，所以才躲着你呢？”方丽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陆尘摇头。

“除了你爸，没有人知道，所以不要瞎想了，这样只会让自己痛苦。”

陆尘不再说话，沉默下来。

“哎，也是个情种。”方丽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