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沅又开了一瓶酒,准备送到唇边,却被花澈拦了下来,“少喝点儿,要是回去被你家人发现了我可担待不起。”
地上已经有三个坛子了,两坛是谢姝沅喝的,一坛是花澈喝的。
他酒量还算可以,倒是不敢多喝,等会儿还得送这位祖宗回去。
谢姝沅摆开他的手,眼神迷离,“没事儿,有我担着怕啥。”
花澈强硬的抢走她抱着的酒坛子,“要是再喝,可别怪我把你一个人丢这里睡一晚上。”
她似乎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傻乎乎地笑着,“花澈,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当初和你见第一面就打架之后,还选择和你做朋友吗?”
明明就是你单方面殴打我好吗,花澈在心中暗自吐槽。
“为什么?”说不好奇是假的,把信任交给一个就见过一次面的人,他百思不得解。
“因为啊……当初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身上藏了太多秘密,骨子里倔强不服输,却又得隐忍。”
花澈轻笑一声,“你这算是在夸我?”
谢姝沅摇摇头,“不,后来才我发现什么倔强不服输完全就是我的错觉。油嘴滑舌,八面玲珑才是你的真面目!”
“……”
“不过,你开朗风趣,和你相处很愉快。与其他人不一样,我做什么事儿都不会主动过问,也不阻拦劝解。更重要的是,我在汴京熟识的朋友就你一个,有好多不能在阿翁哥哥面前说的话,我都能可以和你说说也算不错。”
谢姝沅现在脑子里乱乱的,想说什么就脱口而出,也不知道花澈听懂没。
这些话,她从未对花澈说过,她是真心的拿他当朋友,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等回过神来时,旁边的谢姝沅已经睡着了。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将她背起来向汴京城走去。
过了城门,经过盛泽楼时,在黯淡的月光下隐约看到城楼上有两个人。
花澈脚步微顿,便被阻住了去路,面前的人一身月白锦袍,周身满是清冷之气。
他若没记错的话这是宁远侯府的世子,沈晏洐。
“世子这是何意?”花澈面带笑容,礼貌性地问道。
沈晏洐没有因为被认出而意外,透过他直盯盯地看着他背上露着半边脸的谢姝沅,面上染着一层寒意,“你是谁?”
刚才他在城楼上和人谈事情,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向这边过来,背上的人像极了谢姝沅,近处细看还真是就急匆匆地下来。
花澈向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从沈晏洐直直扫视过来的目光中,依稀猜到了他的来意。
“在下花澈,是谢小姐的朋友。她喝醉了我准备送她回家。”
“时候不早了,你把她交给我我送她回去。”沈晏洐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花澈却能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他之前听谢姝沅说过,前段时间就是和这个沈世子去绥州赈灾。
想来两人也是认识的,没多思考就将谢姝沅交给他了,“那就麻烦世子了,在下先行一步。”
等花澈消失在街角,沈晏洐收回视线看着怀中的她久久没有说话。
“主子,要不我送谢小姐回去吧。那位还等着你呢。”
“不用,你去回他我有点事儿,改日我们再谈。”
说完,便在祁墨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将谢姝沅背起来向谢府的方向走去。
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谢姝沅睡得很熟,却睡得并不安稳。
好像又回到了六岁那场大病时,母亲每日衣衫不解的守在她身边照顾。
最后出于无奈将她送到衡州去,离别时她在谢静的怀中迟迟不肯松手。
谢静狠下心来才让嬷嬷把她给抱走,任由她怎样哭喊着母亲都没转过身来看她。
谢姝沅就那哭喊着,离母亲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到最后母亲的温柔娴静的脸就变成了母亲的葬礼上那张冰冷苍白的面容。
“娘…不要送我走,阿沅乖乖的,阿沅不要离开你。”
她轻声呓语,沈晏洐明显地感受到背上的温热。
这晚,他一直觉得很坚强的女孩儿,在他背上哭了。
那滚烫的眼泪透过布料,滴在他的心中,烙印下一抹叫心疼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