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如:“……那你为何让人把书都搬来?自个儿去书房找不是更方便些么?”
赵京钰:“大夫叮嘱过,我现在不宜走路。”
忽然变得这么娇贵的么。
许清如心情复杂,因为她觉得自个儿像是被耍了,偏偏赵京钰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却没什么诓骗了人后的得意,实在叫人抓不住把柄。
此后两日,许府的两位主子各忙各的,姑爷读书一读一整天,小姐亦是把自个儿管在前院儿书房,扬言要帮老爷整理账本。
许大小姐有没有那个能力整理账本下人们心里有数,只辛妈妈和钱管家见自家小姐忽然这般上进,感动的直流眼泪!若不是因着男女有别,这两个老家伙恐怕要抱头痛哭一回了!
只要小姐知道上进,许府就有望了!
而辛妈妈感动之后又是一阵心疼,认定小姐定然是在赵氏那里受了打击,才忽然变了性情的。
这下便更是看姑爷不顺眼起来,只奈何她身为下人自然不敢跟主子撂脸,便只能憋在心里,每每见到姑爷脸色便僵硬些,做不出真诚的笑脸来。
日子一晃眼便到了踏青节前日,赵京钰大腿的伤也经过这几日修养好了许多,伤口已经结痂。
不过许清如却是从头到尾没见过他伤的究竟如何严重,毕竟伤在私密处,她自然得顾忌男女之防,伤口已经愈合结痂还是大夫告诉她的。
到了晚上,两人仍旧各睡各的床,辛妈妈瞧着两人这情况,每每担忧的盯着许清如欲言又止。
许清如知道辛妈妈的心思,却刻意视而不见,有时眼见辛妈妈忍不住要开口了,便在她没来得及开口前岔开话题把她支开。
说起来,对付辛妈妈可比对付许老爷容易多了!
这日与往常一样,许清如照旧在书房做账本,因被难题难住许久,愁眉紧锁的思索着,因太过专注所以连荷儿进来告诉她姑爷来了的事都全然不知。
一双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指着账本一处细节,被提醒的许清如恍然大悟,被人简单指点一番总算知道了错在何处!
她正欲抬头悄悄是哪个好心人帮了自个儿一把,却听上方传来一道温润如泉的嗓音道,“这账本是你做的?”
这下不用抬头,她已知道对方是谁了,便点头应道:“是啊,忙了好些天总算要收尾,还当自个儿能松口气,没想到卡在了末尾出迟迟不能收工,若非你指点出错处,恐怕我会因这点不合理处白费了这几日的操劳了。”
赵京钰刚才已经将账本认真看了一遍,觉得这种记账方式很是新奇,且粗略一看倒像是能用的样子。
“你这套账本奇思妙想,倒是比别的记账方式更简洁明了……”说着他微微顿了顿,又道,“夫人很是聪慧。”
聪慧到足以让他惊讶的程度,且越看越叫他惊叹,这套记账方式虽看着简单,其中却藏着许多世人不知的规则,且算者还在纸张中设计了十分有助于查看账目的线框,每一栏皆规划的紧紧有条,一眼扫去一目了然!
这般新奇的账目,恐怕无论是文豪大儒还是擅长算术的能人匠人见了,都要赞叹一二的!
这一刻他倒是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只……
赵京钰看着这如同肉虫蠕动般糊作一团的丑陋字迹,难忍的抿紧双唇,这恐怕是他有生之年见过最丑的字了,连恩师远亲家的三岁孩童都不如。
实在入不得眼,更是配不上这满是奇思妙想的账本。
赵京钰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昔日老师拿着戒尺,气急败坏训斥学生愚笨的模样,他此时总算理解为何老师总在那种时候变得格外暴躁,跟往常的自己不太一样了。
但最终他还是忍下了,面前的女子与他不过是人生过客,既是过客,又何必浪费口舌?
正这样想,他便见女子靠在椅背上,随意活动两下微僵的胳膊后,听到他说的便扬起唇角,眉眼间颇有几分得意,却又以满不在乎的口吻道,“不过是些小聪明,算不得什么。”
赵京钰道:“看来夫人胸有丘壑。”
许清如正捏肩的手一顿,直觉眼前灵光一现产生了些念头,心中一动便要跟赵京钰说一说,但下一刻她又顿住。
因为瞧着眼前这仪表堂堂、如玉如竹的俊俏郎君,她突然便回了神。
她和他并不是熟悉到可以分享内心想法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