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便将月婷噎了个半死。是啊,月烑一出生就没了爹。若说她被欺负,那月烑这十几年岂不是一直被欺负?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胡搅蛮缠的立场,呆呆地盯着月烑忘了言语。片刻后,才又放生大哭起来。
月峰礼轻抚着月婷的后背,安慰道:“婷儿,你要节哀。等会儿你还要去看你母亲,她受了打击,精神不太好……”说着,他不自觉地瞟了眼月烑,当初月烑的母亲也是因为接受不了爱人突逝才伤了身子,结果难产而亡。
月峰和叹了口气,月婷毕竟还小,如何能够承受这般突如其来的打击?只是如今月家遭逢大难,存亡只在一线,哪有余力去考虑他们母女的事情。“婷儿,你要坚强一些。至于令尊,抛开他是本座的亲弟弟不说,就凭他月家长老的身份,我们也绝不会任他枉死。”
或许是月峰和的话起了效果,月婷的哭声终于弱了下来。
月峰和又转向丘承运,说道:“丘掌门,不知皇甫延龙让在下转告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皇甫延龙所说的金竹秘境他从未听说过,但月家遭逢劫难多半与那金竹秘境有关,天灵山理应给月家一个解释。
丘承运看着月峰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心情复杂。前几日皇甫鸠上门威胁的时候他就有不详的预感,没想到赤阳谷下手这么快,如今天灵山确实欠月家一个交代。
“金竹秘境是万剑山所辖之地的一处秘境,不久前刚被发现。我们应邀与万剑山共探秘境,折损了不少弟子。因在秘境中发现了一些未解之秘,因此两派约定对秘境之事暂时保密。可赤阳谷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想要逼我们开放秘境……
月峰和神情复杂,愤怒、无奈、悲凉,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
“原来如此。本座一直觉得奇怪,那王家不过一个二流世家,即便背叛阜山派投靠赤阳谷,又如何能请得动赤阳谷的老祖出手?如今看来,分明是赤阳谷索要金竹秘境不成,想要给天灵山一个警告,王家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说到此处,他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可他又能如何?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月家!
丘承运默然无语,月峰和的猜想与他不谋而合。此事多半是赤阳谷主导的,为的就是逼迫天灵山让步,而月家不过是运气不好才成为了牺牲品。
一直垂首聆听的月洐突然开口问道:“请问掌门,赤阳谷索要金竹秘境不成是何时的事情?”
丘承运答道:“五日前。”
“那发现金竹秘境的日期呢?”
“万剑山来访是在一个半月前,两派弟子进入金竹秘境则是一个月前。”
月洐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看来,事情或许并不那么简单。重茗山所在之地乃是天灵山辖区的中央位置,赤阳谷的人要想围攻月家就必须越过边界,深入天灵山所辖区域。若五日前赤阳谷索要金竹秘境被拒之后才利用王家行动,那一时之间调派如此多的人手越界,为何没有引起边界值守弟子的警觉?”
月烑不觉点头,月洐说话虽然啰嗦,脑子却很是清楚。
丘承运轻捋胡须,思索道:“如此说来,确实蹊跷。”
月洐继续道:“所以说赤阳谷的人是早就分批进入天灵山辖区的,只有这样才能够不被人察觉。”他转向月峰和,问道:“父亲,若是我们月家想要突袭赤阳谷地界的某个世家,在不引起注意的前提下提前布置,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月峰和思索道:“怎么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月洐道:“可一个月前我们才跟万剑山一起探查金竹秘境,那时候赤阳谷不可能知道金竹秘境的价值,自然也不会提前为此做出准备。可他们却提前派人分批潜入了天灵山的辖区……”
丘承运双眼微微眯起,“你是说,赤阳谷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月家,而并非金竹秘境?”
月峰和却想不通,“可赤阳谷为什么要对付月家?而且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把月家赶出重茗山,这未免说不通吧?”
月洐说道:“这只是一种猜测。或许赤阳谷早就打算对天灵山的势力动手,倒未必是针对月家。”
众人思索片刻,觉得月洐的推断确有几分道理。
赤阳谷能够短时间内在天灵山的辖区调动这么多人,可见是早有布置。或许金竹秘境也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们要做的,从一开始就是打压天灵山的势力。而月家不过是倒霉,被王家送到了赤阳谷的面前,成了儆猴的鸡。
丘承运又安慰了月峰和几句,让他稍安勿躁。
毕竟是涉及了金竹秘境,于情于理都该跟万剑山商议一下。而且赤阳谷派出了元婴修士,所以也要得到灵云真人的首肯。但天灵山绝不会放任赤阳谷为所欲为,必定会为月家讨回公道。
就这样,月家暂时安顿在天灵山脚下的村落旁,一应供给由天灵山承担。
离开灵云殿的时候,月烑的心情很是郁闷。徐青青的事情还解决,又蹦出个赤阳谷,真是一天也不让人消停。想修个一世闲散,怎么就这么难?正想着,忽然察觉一道视线盯在自己身上。她抬头看去,却是月婷那双充满了怨恨的眼睛。
月婷死死地盯着月烑。说来说去,若不是月烑得罪了王家,王家又怎会找上赤阳谷?赤阳谷又怎么会选择拿月家开刀?
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月烑的错!她的父亲死了,她必须找一个解释,一个她能够承受的解释——那就是月烑,一个她触手可及的憎恨对象!对她而言,这种憎恨,要比对一个元婴修士的憎恨来得更加真实,更加容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