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坐在小凳子上发呆,汀州令儿已经进来了。令儿带了一套豆青绸缎对襟长衫,白色中衣,碧色百褶裙,腰上系一条浅绿汗巾。
柳绵穿上后,觉着自己像一根葱,青翠翠的。既然是收房了,自然不能再做少女髻,汀州给她挽了个朝云近香髻,盘拧在头顶的发髻上插了支垂坠儿银梳,又戴了柳叶银耳坠。
这打扮素净不扎眼,就是感觉铜镜里模模糊糊可见的白肤绿衣,颇似倒立的一根水灵灵的玉葱,还有点热。
“太太叫你去上房见她。”汀州看了一眼柳绵后脖颈处的红印。
柳绵这几日也知道自己过了明路,忐忑担心了几日爹娘是否知晓,后头想着自己再如何也不能改变事实,早些叫他们知道了也免得自己苦苦遮掩着。
到了上房侧厅,高氏正在抱厦处理府中大小事物,压根没来见柳绵。倒是方仪春在这里,她牵过柳绵的手,拉着她坐下,“因你几日病了,不方便挪出世子正屋,倒没个缘分去见你。依着太太说,曲姨娘要办个小席面,过了明路,你也跟着一起好了。这件事太太交给我,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正好你来了告诉我,今晚好生布置一下。”
柳绵倒头一回被大家小姐握着手,不太自在,“奴婢哪有什么意见,姑娘安排就是了。就是要问,也不该奴婢说。”
方仪春笑,“曲姨娘那里我自会派人去问,只是你既然在这里,我也不用多跑一趟了。快些说吧,可不要白费我一番好意。”
柳绵再三推辞不成,只得随便说了几个菜。她家里有一个掌厨娘子,自然也知道得很多菜谱。虽则没有亲手去做过,倒也能说个一二。
方宜春听过这些之后,细细打量了一番柳明,因道:“我往日瞧你,觉得你性子暖和了些,今日听你说话倒有几分气度,也该像现在才好,以往竟小家子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绵总觉得方仪春说话阴阳怪气的。虽然她面色柔和,丹唇未语三分笑,一派温婉随和状似平日的高氏,她就是看着心里瘆得慌。
闲聊了几句,柳绵又回了听雨轩。令儿将正屋里一暖阁拾掇出来,也就是柳绵平日住处了。
通房丫头与平常丫头的区别,就是她与主子住同一间屋子以便于随时服侍。身份地位高了寻常大丫头一截儿,但比正经妾室又要矮一头。
这一晚世子没回来,柳绵受方仪春邀请得去曲怜儿的小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