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盖碰撞茶碗,发出脆地一声轻响,听雨轩正厅中,落针可闻,气氛诡异地平静。
提着药箱子的老大夫额头冒着冷汗,沈姨妈已经哭天喊地道:“我怜儿的腿怎么样了?”
“曲姑娘的腿……”老大夫舔了舔干燥的唇,表情为难,“恕老夫无能为力。这一百二十斤的铁枪砸下去,腿骨都砸碎了,普通的柳枝固定法根本没有用。”
也幸好曲怜儿不在这里,若听了这话,恐怕要哭死过去。沈姨妈本以为问题不会太大,听了这话吓得差点撅过劲去,“我苦命的怜儿要变成瘸子了?!”
她直接坐在地上,撒手哭了起来,“大姐姐啊,这,这叫怜儿可怎么过啊?你们侯府不能仗势欺人,欺负我们母女俩啊!”
高氏抿了一口茶,道:“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咱们得细细查清楚,才能给怜儿一个公道是不是?世子生辰发生这样的事,宾客都还在前院等着,咱们侯府也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沈姨妈哭喊的动作一顿,“查什么查?怜儿都这样了,大姐姐还要查什么?”
高氏冲方仪春使了个颜色,方仪春便过去扶起沈姨妈,“沈夫人这般坐着,叫丫鬟婆子看着成什么样子?且叫个人来,夫人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说罢,便对一个婆子道,“钱家的,叫你家丫头过来回话。”
钱家的忙笑道:“是,方姑娘,我马上把我那粗笨女儿喊过来。”
沈姨妈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心里藏着事儿,被方仪春带着坐到一旁。就见钱家的拉着一个相貌丑陋的粗使丫头过来,正是烧火丫头钱春花。
别看钱春花在别人的丫头面前经常呛声,在各个主子面前就像只畏畏缩缩的鹌鹑,方仪春道:“将你那日与我说的话,说出来吧。”
钱春花恭恭敬敬跪着,答道:“那日奴婢看着木槿偷偷摸摸地来了后罩房,进了柳绵的屋子,再出来的时候抱着什么东西。因为木槿已经去了耳房,按理说人不该回来了,柳绵又不在屋子里,所以奴婢很是疑惑呢。”
正呆在一旁神思不属的木槿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你血口喷人!”
“混账!主子没发话,由得你说话?”一旁的钱家的啐了木槿一声,因为往日里女儿没少抱怨木槿消遣她做这做那儿,知道今日木槿翻不了身了,干脆痛打落水狗。
木槿声音小了,立马跑到中央跪下,“奴婢是冤枉的,她胡说八道!”
钱春花埋着头,并不搭理她,老实的模样一看就比木槿这慌里慌张的样子要可信的多。
“玉泷,你与木槿住一起,你去搜。”高氏抿了一口茶。
木槿脸色刷地白了,哆哆嗦嗦地样子看着就是有鬼。果然,等玉泷回来的时候,她将匣子送了过来,打开后里面的装着一些首饰。
高氏道:“这可是柳绵的?”
汀州过了看了两眼,“是,这沁金蝴蝶簪子经常看柳绵戴着,院子里的其他小丫鬟也看到过。”
高氏接着问,“玉泷,你在何处搜得的?”
“在木槿的柜子中,要打开,还废了好大的功夫呢。”玉泷笑道,见木槿倒霉,她自然是高兴的。话说完,木槿就似没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再说不得半句话。
沈姨妈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张口道:“侯府怎么偏要这个时候处置偷东西的丫头,不该先给我怜儿找公道吗?!”
“沈夫人别急,现在其他少夫人们都看着呢,若真的是世子的错,太太自然会秉公处置,不会偏袒世子爷的。”方仪春道。
沈姨妈看着周围的庶媳妇们,无奈,只能按下心头的慌急,继续看着。
高氏淡淡道:“木槿,你好大的胆子!身为侯府下人,竟盗窃他人的银钱首饰。今日是偷一个小丫鬟的,来日便敢偷到主子屋里去!来人,拉下去打三十个板子,发卖出去。”
这话一出,木槿惊呆了,她看见几个婆子要来抓她,慌急中大叫道:“那匣子不是我偷的,是柳绵送我的!”
木槿结结巴巴的,“对,对,是柳绵送我的。不信的话,太太,您叫柳绵出来与我说话!”
这个时候柳绵怎么可能出来和木槿对质?高氏本也不是为了小丫鬟之间的龃龉出头,“令儿,你出来说。”
一直不吭声的令儿突然站了出来,“奴婢令大夫查了鸭汤,里面放置了些助兴之物,这应该就是世子异常的原因。”
“鸭汤经了几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