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看似平静地过着,颜卿没有再去找过凌旭,本想那日和公主发生冲突后,凌旭必会来找自己,可出人意料的是他一直不曾来过,只差人送了本《广陵止息》的曲谱来,并嘱托她一定勤加练习。想必他近日定是被什么公事缠得无暇脱身,又恐自己闲闷难耐,才会让人前来叮嘱她好好练琴。
话说自上次镜湖一面后,她当真好些日子未见着他人了,听绿裳说他近日都是晨出暮归,在如此忙碌的时候,他还能想到自己,颜卿心下已觉满足。
想来这首广陵止息既是凌旭所挑,也是他最为钟爱的乐曲,自己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赤城心意。
之后的日子里她都鲜少出门,除了去看望爹娘和姐姐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待在雪园里勤奋练曲。每日在琴旁一坐都会认真地抚上好久,休憩时也不忘去打理那盏天逸荷,毕竟是楚南路远迢迢从异族带回,如此珍贵,自当应好好照料才是。
每天过着这样拨琴弄花的日子,倒也十分惬意。不得不说,颜卿对于此曲倒真是格外刻苦用心,旬余,便将这首广陵止息弹奏得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琴声高逸起伏,绵延不断,连小樱都赞叹不已。颜卿满怀喜悦,只盼早日能当面奏于凌旭听。
是日,颜卿正在庭院里赏景,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便见贾翌快步地走了进来,面上焦急,“老爷让二小姐速去前厅一趟。”
“知道了。”颜卿未加思索,稍整了仪容,便跟着贾翌离开。
“贾护院可知何事?”见他一路步履仓忙,颜卿好奇问道。
贾翌却是微微摇头:“属下不甚清楚,好像宫中来了敕旨,众人都已侯在了前厅,小姐去了便知。”
敕旨?颜卿心底一惊,莫不是......怪不得好些天不见凌旭,想不到他竟真的求来了,心中泛起欣喜的羞涩,面上还是一如往常般地来到前厅,在苏沐婉身侧跪下,敛起心思,低眉顺眼,静静等着那份喜悦。
扫了一圈跪着的众人,宣旨内官展开一道金装玉轴,用尖细的声音念道:“上天眷命,皇帝诰曰,苏氏次女芳华蓉懿,风姿雅悦,夙彰淑慎,柔嘉维则,朕躬闻之甚悦,着封为千妃,于月夕前择日入内,以便长伴君侧,钦哉。”
忽闻此言,颜卿顿感五雷轰顶,不觉一个趔趄,竟险些瘫倒在地,幸好一旁的苏沐婉眼明手快及时稳住。
除了惊慌,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不住摇头念叨,试图抬头望向内官脸上是否有一点点宣错之意,可他的脸色却是一片喜庆,对颜卿的异样倒感正常,只觉是少女情怀,惊喜过甚的本能,毕竟开朝以来,后宫嫔妃哪个不是秀女入宫,层层甄选,逐级晋封,可这位主儿连当今圣上面都不曾见过,便能一朝受封高位,实乃莫大的荣宠。
宣完敕旨,内官笑呵呵地朝苏相作揖:“老奴恭贺相国大人,相国乃两朝辅弼之臣,一生为国殚诚毕虑,沥胆披肝,如今与皇上结了亲,相国与夫人以后也可安享天伦了。”
此时的苏相依旧跪着,内心波澜,面上却始终保持着一国之相该有的镇定:“高公公严重了,只是降旨突然,皇上又从未和老臣提及小女之事,敢问公公,会否传错了圣意?”
高公公面有不悦,但很快又换上了内臣总管惯有的世故笑脸:“相国未免太过严慎,老奴虽已年逾半百,但还不至老眼昏花,此道圣旨乃圣上亲笔,封号也是皇上钦定,取意千金,若相国心有疑虑,不妨亲自鉴阅。”
苏相脸色骤沉,伏地重重一拜,声音压抑:“老臣并无此意,请公公不要误解,只是小女生性顽劣,不宜入宫伴架,恐触怒圣颜,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老臣自当即刻入宫谢罪,免让公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