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中午,大街上仍然车水马龙。
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猎豹越野车,灵活得象鱼样在车流中蹿来蹿去,惹来不少司机摇开车窗怒骂。
是该骂!
坐在副驾驶室的陶昊,也觉得张国柱就是欠骂,好歹也是副县团级的人了,还跟个不懂事的毛伢子样?
“你一个毛伢子,懂个鸟,这叫自由!”
觉得天高任鸟飞的张国柱骂了一句,伸手拿过陶昊嘴里的大中华烟塞自己嘴里,感慨道:“昊伢,你是没吃过哥哥这样的苦。十三年咧,除了回屋里探亲能轻快几日,哪天不是小心翼翼?”
“算了吧,莫得了便宜不卖乖,几多人想吃你这苦还没机会咧!”
“那倒也是”,正高兴着的张国柱一个急刹车,把军车停在了袁工集团门口,望着对面热闹的桃花巷,好奇道:“昊伢,你讲的就是这破地方?”
破是破了点,但听曾一炮讲,每日成交两三百万咧。
兴奋的陶昊伸过头去,隔着车窗玻璃指着对面巷子里的人堆,得意又有几分兴灾乐祸道:“看到没,那就是曾一炮,我同学。那个,那个,就那个着衬衫的叫张自礼,财校的老师,这两日就亏了十七八万咧。”
十七八万?当了十三年兵,连五万块钱都没存到的张国柱,心情一下就变差了,非常不爽道:“操,当老师的都这么有钱?”
“屁,集资的。听我同学讲,他们财校一帮老师还有社会上的老板凑钱炒,开始赚了钱不晓得见好就收,这次不死都要脱层皮喽。”
是得脱层皮,同样没有同情心的张国柱心情又好了,跟着兴灾乐祸的陶昊直乐呵,嘲弄道:“自不量力,活该!”
这话没问题,但这话音有问题哦。一听张国柱这么说,陶昊更是兴奋。他虽然不懂股票,但知道什么东西都得低买高卖才有钱赚,总不可能高买低卖还赚得钱吧?
“柱哥,你听到什么了?”
即使再兴奋的张国柱也不会说,哪怕两人的关系摆在那,明天又会出消息,他也不会说不该说的事。但他不说,陶昊也能猜到几分。
那个小陆在大首长面前都那么洒脱,还居然读过北平大学,那就肯定是高干子弟。还有,小陆他前几天在青龙宾馆接待过闵总,而那闵总对彭老师都有些不理不睬,偏偏对他好成那样,这还不能证明小陆就是高干子弟?
连高干子弟都出了面,那就是说那个闵总肯定是哪个大公司的大老板,也肯定会与袁工集团有业务来往。现在股价都跌到了7毛多钱,要是再爆出个不好的消息,还不得继续往下跌?
人是赚得起输不起的,莫看那个张自礼拉起一帮人来合伙炒股,但一直亏下去又看不到涨的机会,以前那帮靠他赚了钱的人马上就会变脸!
把这些事串起来一想一讲,陶昊都觉得自己很聪明,得意道:“嘿嘿,张自礼他们一伙垮掉了,其余的还不是跟着垮?到时候,那些股票还不是跌跟白菜样便宜,我讲的没错吧?”
这小子的脑壳是聪明,起码比自己二十啷当时强得多,但社会经验跟阅历还是差了点,张国柱半玩笑半认真地指点道:“昊伢,要是以后有机会在领导面前做事,有些事宁愿烂在肚子里,也莫随便乱讲哦。”
“你又不是,外人”,话说到一半,灵醒的陶昊生生把后面的‘领导’换成‘外人’。压力使人成熟,前几天小陆突然取代了柱哥,即使不知道真正的原因,陶昊也知道这事很复杂,而且会越来越复杂,他这一个小萝卜头除了抱紧彭老师的金大腿外,还要抱紧张国柱这条还算粗壮的大腿,所以他套近乎道:“要是在你们面前都遮遮掩掩,做人还有意思不?”
关系再好,有些事要遮掩的还是要遮掩,只是这伢子还是太年轻,不晓得遮掩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