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道的词句一个字一个字钻入了孟衍的耳朵,如万箭穿心般砸在了他的心上。
“弟弟啊,你不是天之骄子吗,怎么这么弱了?”
“你!”孟衍只觉得口中一阵腥甜,手上的动作简直乱成一团。
偏偏孟道那阴冷和缓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怎么就不肯承认呢?”
孟衍用尽全力的挥出一刀,缺依旧落了个空,他本就急躁的脾气更加让他乱了章法,忍不住被牵着鼻子走,怒吼道:“承认什么!”
“师尊可就在这看着呢。”
“…”他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脚下一个不稳,几欲摔倒。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孟道显得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喜事,不紧不慢的口吻是掩饰不住的欢喜,“而且啊,咱们最会认人的父亲也是呢。”
“…”孟衍再也忍不住了,喷出了一口鲜血,居然是黑色的。
“他们都是,”孟道一字一顿,“被,你,害,死,的。”
孟衍满脸的愤怒,急躁,怨恨,悲怆统统都成了迷惘之色,他像是迷路的孩童,呆呆地反问道:“我?”
“都是你的错!”温和的笑容再次成了扭曲的模样,孟道那从来都是再讲礼数不过了的,居然也啐了一声,狠狠地呸道,“你凭什么配这个位置,你明明什么也不配!”
胸口宛如火烧,孟衍半跪在了地上,长刀深深的插入了地面固定住他的身形,“你她妈已经走火入魔了!”
“入魔?笑话!”孟道终于举起了他被魔气侵蚀的长剑,“孟衍,你所谓的善良,灵活,率真,这些才是真正的,恶心至极的心魔!”
“…”
“你分明是最不守规矩最不努力的人,凭什么得到了这一切!”
“…”
“不过没关系了,很快我就会拿回来我应该得到的东西了,你也可以好好陪你的好师尊了。”
孟道缓缓的抬眼,看猎物般的盯着跪着的那人,嘴角不停的上扬,上扬,像从死人堆刚爬出来一样,毫无任何感情的字字诛心。
孟衍已经讲不出话了,但是还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了几个字,“你…畜牲!”
“对了,连你的妻子,也是我的了,怎么样,你猜你的至亲至爱能认出来我们的不同吗?”孟道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好玩的事,动手之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认出来也没关系,认出来的话,她也来陪你就是了。”
孟衍原本已经失去希望的眸子再次睁开,倔强的脸终于松动几分,“…婉儿…和这些无关…”
“无关?”孟道反问,“无关也好,有关也罢,现在还重要吗?”
孟道像是得了失心疯的暴徒,疯狂的胡乱骂着,“你就是个懦夫,怂包!明明是你的过错,还要我来承担,你才是最恶心的那个!”
孟衍突然神色暗了下去,乌青的嘴唇边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竖着的发早就凌乱了,但是他像回光返照的人一样,突然抬起了眼皮。
“你的手,很疼吧…”
孟道的脸突然凝固了一般,扭曲至极的面孔和额间萦绕得黑气骤然停止了一瞬,不过也只有一瞬…
下一秒,他的剑依旧义无反顾的刺穿了孟衍的心脏,剥夺了那颗炙热滚烫的心跳动的权利。
他的脸继续变得狰狞,布满血丝的双眼再也看不见孟衍眼角的那一滴晶莹,那一滴混着鲜血的泪滴就这样滑落在地上被风刮落的,绿油油的叶子上。
万千悲鸣。
那些胸膛中洒落的,滚烫的鲜血,仿若染料一样,将地上的叶子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好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残酷的事实…
孟道魔怔一般的样子一点一点收起,他跌坐在地面,好像突然许下的所有心愿都被实现了一样,猝不及防的空虚席卷了全身。
他就这样坐着,看着地上的血液凝固,看着尸体一点点变得僵硬,过了许久,才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在地上挖了起来。
他先是用剑挖,觉得不方便,又拔起了插在地理的刀,过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太方便,干脆用手刨了起来。
残阳如血,笼罩在微微凸起的土包上,上面还盖着绿油油的,充满生机的叶片。
望秋岭早就没有了人,平静的不像话,只不过地上多了一个简陋的木牌,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字。
落日余晖还在向该平面靠近,一直到最后一瞬,夜晚代替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