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岱看了看满地的碎片,似乎在回忆在科尔家的那场经历,答道: “就说我送糕点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打碎了这花瓶。然后由夫人把钱赔出来,这样,尤莉就不用被解雇了。” 尤莉眼见有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帮自己,受到了鼓励,也不那么惊慌失措了,忙致谢。托里斯不同意维岱的提议,说: “这怎么行呢,明明不是小姐你打碎的花瓶,怎么能这么做这种李代桃僵的事呢?” 塔娅夫人也不赞同维岱的提议,说道: “是啊,我也不赞同这意见,维岱你明明没有打碎花瓶,硬揽过这责任不合适。” 维岱不怕有责任,坦然地说: “没什么的,我觉得,这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合理办法。” 托里斯摊摊手,解释道: “这多不合适啊,尤莉身为家里的婢女,打碎了花瓶还有说辞,但小姐你一个外来者,打碎了花瓶算是怎么回事呢?实不相瞒,我家老爷脾气不太好,他完全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去法院把你起诉了,到时候再索要巨额赔偿,那你该怎么办呢?” 塔娅夫人本就觉得维岱的提议不妥,听到这话后,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说: “是啊,维岱你不能这么做,帮尤莉是一定要帮的,但不是这么个帮法,我们要想个巧妙的办法,把这个难关渡过去。” 说着,塔娅夫人望了望大厅。她这么做是为了确认周遭是否有他人。——所幸的是,大厅里并没有其他人。她松了一口气,说: “好在这里没人,这样一来,事情要好办多了。” 托里斯答道: “是啊,婢女们都在厨房里忙事情呢。” 塔娅夫人再度望了望满地的碎片,觉得有必要把这些痕迹清理掉,向尤莉吩咐道: “尤莉,你赶快去拿工具把这里打扫一下吧。” “是的,夫人。” 尤莉立即跑开了,去该去的方位拿工具。塔娅夫人向托里斯问道: “请问,托里斯,今晚会有很多宾客吧?” 托里斯答道: “当然,小姐邀请了很多朋友,宴会七点开始,那时候,会有很多宾客来这里。” 听到这状况,塔娅夫人松了一口气,将双掌在胸前合起,庆幸地说: “这就好了,我认为到时候你家的小姐会因为忙着招呼宾客,而注意不到花瓶碎了。” 虽然托里斯也认为这状况是真的,但并没有因此变得乐观,忧心忡忡地说: “就算我家小姐今晚没发现这件事,但花瓶打碎的事能瞒多久呢,最多拖到明天吧?” 塔娅夫人对这件事持乐观态度,劝道: “托里斯你要相信,事情能拖到明天就好办多了。” 托里斯刨根问底,问道: “那到了明天该怎么办呢?” 塔娅夫人答道: “你家小姐不是喜欢我店里的蛋糕吗,明天,我再亲自做两个蛋糕来,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把这事给提提。我想,这事可能以一个合理的方式给解决掉的,不必到尤莉丢工作这么严重。” 维岱从旁说道: “其实,明天的事情不重要,今晚的事情才重要,要你家的小姐有一个好心情来过生日,这比什么都重要吧?” 事到如今,托里斯只得赞同这意见了,说: “也只能这么办了,把事情拖到明天再说出来。其实,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尤莉解雇了,但我又不能太违背管家的职责,所以,还得麻烦塔娅夫人你多费心了。” 这时候,尤莉拿来了工具,开始清扫地面的瓷片。维岱走上前帮着打扫,就在清扫碎片的过程中,她听到上方的空间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那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她立即停止了手边的动作,仰起头,向传来声音的方位望过去。这一望,她看到斜上方走廊的栏杆旁站着一个女性。 对方颇为强壮,起码,跟其他女性比起来,要强壮许多,坚定的目光,结实的肌肉,还留着一头褐色的短发,就像是个才出森林的女猎人。 维岱看到这个女子,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压低声音问: “那是谁?” 托里斯没发现有人近了,问: “谁是谁?” 维岱压低声音答道: “上方围栏旁的那位小姐。” 托里斯这才仰起头向室内环形走廊看上去,看到了短发女性。他松了一口气,答道: “噢,那是马特丽。” 维岱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位女性身上,因为她总感觉对方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吸引力,又问: “那么,那位马小姐是谁?” “她是小姐的近身护卫。” 托里斯给了解答。听到这话,维岱免不了意外。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状况下见到另一名女护卫。她压低声音问道: “是吗?” 托里斯也看了看楼上围栏旁的马特丽,从目光中表露出钦佩,答道: “是啊,马特丽是一名出色的女护卫,是最近才被聘到小姐身边来保护小姐安全的。不过,虽然来的日子不长,但她对小姐可谓尽心尽责,跟小姐的关系很要好。” 就在这时,马特丽有了动作。她将视线落到维岱身上,对着她颔首致意。看样子,她是在隔着距离表达钦佩。 维岱从对方那种表情中察觉到了不对劲,说: “糟了,那位马小姐很有可能知道尤莉打碎了花瓶这事!” 塔娅夫人听了这话有点着急,对托里斯说: “那该怎么办呢,要是那位马小姐去把这状况向你家小姐说的话,那秘密不是保不住了吗?” 托里斯不赞同这意见,将视线对着楼上马特丽站立的方位,说: “不见得。” 塔娅夫人问道: “怎么会不见得呢,托里斯你不是说那位马特丽小姐跟你家小姐关系很好吗?就算她把看到的状况说出来,也无可厚非啊!” 托里斯收起视线,答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凭直觉才这么说的,马特丽这个人平时话挺少的,也不爱搬弄是非,我不觉得她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就在几人商议的这时,马特丽背过了身,以平稳的步调沿走廊走远了。塔娅夫人把这状况看在眼底,一阵担忧,问: “糟了,那位马特丽小姐现在不会是去告密了吧?” 托里斯还是坚持自己的态度,不打算把马特丽的离开跟告密这件事联系起来,说道: “不知道。退一步说,就算她说了也没办法,我们不可能阻止她。” 这个过程中,马特丽持续不停地迈着步,最终进了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这下子,尤莉终于按捺不住了,忧心忡忡地说: “……完了!这下子,我铁定要丢掉工作了!” 维岱立即到尤莉跟前,细心宽慰道: “没事的,尤莉,就算那位马小姐现在离开,也未必是去说这件事的。再等等看吧,看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尤莉坚信自己躲不过被解雇的命运了,神情低落地说: “但我看到马特丽就是往小姐的房间去的,她一定是去说这件事的,……这下子,我铁定要被解雇了!” 维岱宽慰道: “别担心,尤莉,我留在这里陪着你,等到事情有了结果才离开。” 塔娅夫人也宽慰道: “是啊,别怕,尤莉,我也陪你在这里一起等结果。” 尤莉身边有塔娅夫人和维岱陪着,总算不那么惊恐了。 然后,几人就一起站着,在原地等着结果。不过,几人却并没有等来结果,一刻钟过后,楼上还是静悄悄。管家托里斯从这种安静中得出了结论,说: “我想,马特丽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然,小姐就该出来过问这件事了。” 维岱也赞同这意见,附和道: “我也认为那位马小姐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然不会是现在这种景象。” 塔娅夫人却跟两人的看法不同,说: “但这也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再等等看吧。” 所有人只得按捺着性子等着,期待着能有一个相对好的结果。过了一会儿,托里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看,确认了时间后,向塔娅夫人问道: “现在是六点一刻,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四十五分钟,两位要一直等下去吗?” 塔娅夫人答道: “再等等看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留下陪这位忐忑的小姑娘渡过难关吧。” 维岱提议道: “要不,夫人你先回去吧。” “不,我还是等着吧!” 塔娅夫人坚持要留下。维岱再度劝道: “夫人你还有店子要照顾,早点回去休息吧。就由我留下来陪着尤莉,如果最后的结果真的是我们不希望见到的那样,尤莉被解雇了,我会把她送回家。” 塔娅夫人这才松动了意志,禁不住地问: “那维岱你一个人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