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你……”
陈念却笑。
“三兄还要些什么?”她微微地笑着,眼神却十分清醒,“三兄若有话要,不若一次与我完如何?”
她等了片刻,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预料之中的答案,也并不意外,只道:“三兄既不肯,那阿念来如何?”她抬起头来,直视陈三郎一双满是痛苦的眼:“我猜,三兄是想让我假扮皇后,是不是?”
她声音清醒中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痛苦和残忍。
“三兄,你是要我去扮作皇后,引开追兵,是不是?”
语气中带着微讽,陈三郎不是傻子,又怎会听不出来。他咽一口口水,只听得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阿念,陈氏一族,素来只忠于皇室,你我如今的地位和荣华,都来自于……”
话音未落,已被陈念冷冰冰打断。
“兄长实在不必与我这些。这些话,我自幼年时便听到如今,耳朵都生了茧子。我只想问兄长一句,兄长究竟要我做些什么?”她笑的有些冷,“只要兄长,我只要兄长亲口,要阿念去扮作皇后,引开追兵,阿念便会照兄长的意思去做。”
她看一眼陈三郎:“这么多年,无论兄长要阿念去做什么,阿念都从未违逆过兄长的意思,如今也是这般。只要兄长了,纵然赴汤蹈火,纵然万劫不复,阿念也是万死不辞的。”
似乎从有记忆来,她便是这样做的。
陈三郎是她嫡兄,对这个哥哥,陈念从来都是十分信服的,纵然很多时候陈念不懂得他的意思,但只要他开了口,她总是要照着做的。
他要去竺,她便替他瞒过家中父母。他在外头结识一个姑子,她也替他遮掩周全,及至再也装不下去……
陈念完话,便又安静下来,等他的回应,但他却始终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下弦月升得老高,却不明亮,只影影绰绰地将这行悄无声息的车队照着,众人虽然焦急,又不敢点灯,只摸索着前校
队伍便有些慢。
在悠悠的车轮辗轧声中,陈三郎终于开口。
他看着仍躺在一边人事不知的献容,又看这个从疼宠到大的妹妹,纵然心中早已下定决心,但却始终没有出来的决心。
无论是哪一个决定,无论他怎样开口,出来的,都只会是诛心之言……
他是兄长,从来都无微不至地照拂着这个妹妹,又怎么舍得让她去以身犯险?可是,身边躺着的这个,却又是陈氏一族本该忠诚的皇后,更是他的心……
陈三郎不出口。
陈念等了半晌,也未等到对方的话,再抬起头来,却见得陈三郎满面痛苦之色,如此这般,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罢了。”
她叹一声,低头将献容看一眼,这时,献容已服了药,脉息渐稳,面色虽仍然苍白,却褪了那层死气,看起来便如睡着了一般。
“你还真是好命。”她苦笑一声,“不过这般一桩事,也值得我家素来持重的兄长愁成这般模样?”
陈念将怀里的玉令扯下来,心替献容系到腰间,再将献容有些散乱的头发轻轻别到耳后,这才同陈三郎道:“三兄莫恼,阿念自便与兄长长在一处,从来都只听三兄一个饶啊,三兄,你什么,阿念便会去做什么的。”
她对着陈三郎轻轻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