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位于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周边都是高楼大厦,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大家看起来都很忙碌。
当你有事可做,适应这座城市以后,你就属于了这个城市,即使家在远方,也不会让你感觉孤独。
这座城市,是你的另一半家乡,是你熟悉而安全的港湾。
可这些,对舒亦安而言,都不存在。
她太闲了,闲到时时刻刻会胡思乱想。
——在这里,她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
——在这里,她是多余且不该存在的陌生人。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更无法拥抱这个世界。
苏吻一直看着她。
她有过不少追求者,但因为她向来冰山脸,不善言辞的缘故,那些人都不敢对她说太露骨的表白,也不敢对她做太越矩的举动,即使是之前那个拥有她未婚妻头衔的舒亦安,也不敢。
她最让人厌烦的,大概便是每天跟只苍蝇一样围在她身边转了。
可现在的舒亦安不一样,她不止会顶撞人,还会说出刚才那种“脱衣服比一比”的黄段子。
面对这样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苏吻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本想说些什么损舒亦安几句,只是……
是她看错了吗?
她在这一刻竟然从舒亦安身上感到一丝酸楚。
纤弱的背影笔直的挺立着,她迎着光,朝前走,看上去是在阳光里,可其实,阳光没照进她的心,她的周围一身阴翳,她只是假装过得愉悦。
她似乎,随时都能随着光,消失不见。
苏吻眨了眨眼,在不到十秒钟的心疼后,将钢笔甩在桌子上。
开什么玩笑?她这是被舒亦安吸引了注意力吗?
刚才那明明就是光线问题,那团光就只照着那么一处,舒亦安又刚好站在光圈里。
她真是脑子秀逗了才会去胡思乱想那些根本就子虚乌有的事情。
这么想一想,虽说心里是稍微豁达了些,但在自己竟然会不经意就在意舒亦安这件事情上,苏吻的心依旧是乱糟糟的一团,如同成千上百的丝线缠绕着。
她厌恶这种感觉,想要急切的将这种情绪抛开,但越是着急,就越是手忙脚乱,丝线在她特意去解开的情况下,反倒越缠越紧。
她越来越想知道,舒亦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从别人口中了解的是一个人,曾经自己所了解的又是另一个人,而现在,这人又变了太多,让她完全捉摸不透。
要是不论长相,单从性格上来看,说她们是三个人也不为过。
为了克制住自己再去思考舒亦安的事,苏吻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舒亦安!”她叫她的名字。
“干嘛?”舒亦安回过神,她刚才太过专注,没听到苏吻的内心,不过想也能想到,她叫自己准没好事。
苏吻抬了抬下巴,视线落在沙发上:“我给你安排的工作内容是,端端正正的坐着,别添乱,当个花瓶就好!”
真是份侮辱人的工作,舒亦安本能就想拒绝,但刚要开口,她又有几分思虑道:“十倍工资?”
“十倍工资!”
“好的老板,成交!”
虽说这是显得她挺没出息的,但这可是高工资,她又不傻,权衡了利弊之后,怎么可能和钱过不去?
舒亦安立刻在苏吻的注视下,老老实实的坐着,如同小学二年级被老师要求把双手放在桌上,坐直身子动也不许动的小学生一般,分外乖巧。
苏吻不自觉勾唇,没说话,低下头继续看合同,偶尔会用眼角余光瞄一眼舒亦安。
她在整蛊舒亦安这件事情上,心情总是十分愉悦。
舒亦安起初想到那十倍的工资,心情也是愉悦的,不过一个小时后,她就不大愉悦了。
到底是个“老年人”,一动不动坐一小时就觉得腰也疼背也疼,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于是她微微弯了背,刚准备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一会儿,一旁认真工作的苏吻却冷不丁开口。
“坐好!”
舒亦安:“……”
无论是用眼睛看的,还是用耳朵听的,苏吻明明都是在认真工作,怎么这人是有三只眼睛吗?她稍微一动就能被抓个正着?
舒亦安不得已只能挺直了背脊,但是没一会儿,因为觉得实在不舒服,又开始悄咪咪的做着小动作,给自己调整成较为舒适的姿势。
苏吻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低着头,嘴角不自觉漫开笑意,等她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对劲时,又立刻板起脸,说:“怎么?你是胜任不了这份工作吗?”
“当然没有!”舒亦安抿唇,笑容僵硬,“只是,我现在可以去一趟卫生间吗?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无论是哪间公司,都没有员工敢顶撞上司,舒亦安自然也不例外,如果说坐着当花瓶就是她的工作,那么在这件事情上,她也确实应该做好这份工作。
所以,即便知道苏吻是故意整她,但在关于工作的问题上,如果是她自己态度不好,苏吻怎么说她都是有道理的,
“工作时间,你只有一次机会。”苏吻知道她是想出去活动活动身子骨,也没太为难她,机会只给一次,至于怎么选,那就看舒亦安自己了。
舒亦安犹豫了几秒,本想着下午上班时间更长,要不留着下午用的,不过一想到苏吻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性子,又生怕她一会儿反悔,索性把机会用了再说。
她走出办公室,苏吻喜静,所以这一层并没有办公人员,只有她和周雨在。
卫生间里空空荡荡,舒亦安毫不避讳地动了动胳膊抬了抬腿,做了场舒服的身体延展,约莫在里面挨了五分钟,才准备继续回归工作岗位。
只不过这时,这里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舒亦安透过卫生间的镜子看向后面的女人,烈焰红唇,头发是棕色的波浪卷,穿着一条红色长裙,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打量她,声音里带着笑,却是极度嘲讽。
“哟!这不是我的万年手下败将吗?听说你自从半年前输给我之后,就疯的连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