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铜,你怎么说话的?”院门口传来了林高氏不悦的声音。
沈岳转头看向院门口,林高氏扶着颤颤巍巍的林如松,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爹,娘,你们回来了。”沈岳打招呼,然后转头叫灶旁的林宝,“小宝,爷爷奶奶回来了,你把碗、筷子端到饭桌上,饭盆子先别动,你二婶或艳姐来端。”
冯氏眉头一皱,不高兴道:“我们什么时候说要端了?”
沈岳叹了口气,“小宝才五六岁,盆子那么重,万一伤到了他怎么办?”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二嫂,你都几十岁的人了……”
冯氏知道他接下来绝对没好话,忙道:“好了好了,我去端。”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低声嘟哝道,“真是的,我也没说不端呀。”
很快的,院外的路上传来了车轮的隆隆声,没一会儿功夫,车便到了院门口。
林元那双大眼睛,就是在黑夜里,也亮晶晶的。
沈岳冲他笑了一下,“赶紧来洗手,就等你们吃饭了。”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沈岳给林元打完招呼,就进了厨房。
饭盆、筷子、碗都端出去了,沈岳就把墙壁上的油灯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一个人进了来,二话不说将他手中的灯拿了去,转头就往门外走去。
沈岳看着眼前低着头,小心护着灯火的豆芽菜,心中一时暖暖的。
等沈岳坐到饭桌上,去给林泽送饭的林高氏也刚好回了来。
她的脸色不太好,说道:“沈岳,你把你刚刚的话解释一下。二房的艳儿和泽儿之前是不对,可他们都知道错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草编的小玩意儿又不值多少钱,你受了伤,又不下地干活,还每天吃的饱饱的,就这样大家也没说什么,怎么让你编些小玩意儿给他们几个孩子玩玩,你都不肯。”
“我就说实话吧,我们林家不养吃白饭的人。”
沈岳真的是对林高氏的选择性眼瞎心盲无话可说,院子里那一袋袋的玉米都是凭空装起来的吗?那一堆高粱穗子是自动铺开晒干又自动归拢的吗?他们面前吃的饭是凭空出现的吗?
但他还是笑眯眯道:“娘,让大家先开始吃饭吧。我给你慢慢解释。”
一直不动如山的林如松终于动了动嘴,“既然你们娘来了,开始吃吧。有什么话边说边吃。”
沈岳算看清了,他这个岳父,自第一天给他撑了场子后,就开始了装聋作哑的生活,无论家里发生什么,他全都当做没听到,没看到,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谁也不支持,谁也不反对,遇到事情全都让他们小一辈的自己去解决,他是半点心都不操的。
沈岳有些无语,怪不得这岳父看着是个明理的,怎么孙子、孙女被宠的那么歪,原来有这个原因,人家就根本都不带管事的。
不过,既然话都这么说了,沈岳就边用筷子搅面疙瘩,边解释道:“我之前跟二嫂说过,不是不可以给他们做这些玩意儿,只是有条件。”
冯氏立马拍了筷子,大声道:“你的条件是我们能做到的吗?你纯粹是故意找茬,闹情绪,针对我们二房,搞家庭不和睦。”
沈岳淡定地听着冯氏说话,正打算说些什么呢,就感觉放在腿上的手指一紧,有人在石桌下抓住了他的手。
沈岳看着那几只细细的手指,沿着胳膊往上,就对上了豆芽菜担心的眼神。
沈岳捏了捏他的手指头,低头在他耳边低语,“没事的,不用担心。”
见豆芽菜稍稍安定了,沈岳才抬起头来,看向冯氏,“二嫂,我的条件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做不到呢。”
沈岳道:“不是我不想动手,而是确实不方便。”
林艳立马接口道:“有什么不方便的?”
沈岳笑着扫了一圈众人,无奈道:“既然非要我说,那我就说了。我是元元的相公,进了林家才两天,就给一个即将出阁的侄女编些玩意儿逗趣,不说外人怎么想,你们让元元怎么想?”
沈岳道:“说句心里话,我的名声我不在乎,但我是不会让元元在我这里受半点儿委屈的,不论是家里人的指指点点,还是外人的说三道四,我是一定要把未来可能存在的苗头给掐死的。”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