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却在她开口前,突然笑道:“娘,吃好没?没吃好的话锅里还有。”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高氏的嘴巴张了张,到底没有骂出去,沉着脸道:“差不多了。”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忍了吧,谁知道刚一转头,就看到了整张脸都埋进了大碗里,吃的喷喷香的林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饿死鬼投胎啊,不干活还吃这么多。”
其实,这话她也是说给沈岳听的。
可惜沈岳就当没听懂。
林宝却吓的一哆嗦,从碗里抬起了脸,可怜巴巴的小眼睛左看看娘,右看看林高氏,是一口都不敢再吃了。
沈岳看林宝不知所措的模样,轻轻一笑,“娘,小宝还是个孩子呢,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就是福。”
林高氏不干了,尖声道:“吃吃吃,不干活哪里有那么多吃的。”
沈岳为林高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跪了。
小林宝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可是从早上到中午,基本上就没歇过的呀。
想到林老爹的话,沈岳的眼睛一暗,林元小的时候,怕也是这么过来的吧?
一直沉默的林征却突然叹了口气,无力道:“娘,大哥可只有小宝一个孩子啊。”说完也不管林高氏的脸色,端着碗就离开了桌子。
桌子上一下就静了。
沈岳也没去看林高氏的脸,拨了拨林宝的小揪揪,“赶紧吃吧,吃饱了一会儿和你三叔一起晒玉米。”
林宝瞥了眼林高氏,发现林高氏正脸色难看地看着三叔的背影,不再盯着他了,于是悄悄吐了口气,冲着沈岳眨了眨眼睛,就又把脸埋进了碗里,呼噜噜吃起来。
中午晒的玉米是一袋袋装起来的,都是□□成干,估计是前两天掰的。
林征看着瘦瘦弱弱的,一副书生气,干起活来倒是挺利索。
他将玉米一袋袋的扛出来,林宝、沈岳以及张氏则坐在太阳下将玉米铺开。
四人合作也是很快的,等下午他们再次出发去地里的时候,玉米已经全晒完了。
沈岳交代林元下午别再傻乎乎地一次推那么多了,可以多分几次来。
下午的时候,林如松劲头不是多足,就没进苞米地里,于是二房一家就是想搞鬼,也搞不成了。
于是,沈岳就见到了元气满满的林元,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的往家里跑,玉米若是不及时扒开,很容易就能队成一堆了。
沈岳本来还想着给床垫子锁完边就去村里或者田野里转转,看能不能找些吃的给林元开个小灶,这下是真的不成行了。
湿气快要降下的时候,沈岳就和林宝就开始收玉米了。今天掰的湿的推一堆,也不用盖,只是之前晒的袋装的玉米已差不多十成干了,两个人需要再次把它用袋子装起来。
等所有活儿干完,天空已经只剩下昏黄的光线了。
沈岳一个大男人都又累又饿,别提林宝这个小不点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一动不想动。
沈岳将他提起来,“走,烧水洗澡去。”
浑身黏糊糊的不说,还痒,今天晚上必须要好好洗个澡了。
中午的面条本就擀的多,林老二揍完林泽后,又赶紧给他找了村医,折腾下来也没顾上吃饭,就又跟着大部队下地去了。
剩下的面条不少,多加些青菜,也差不多够大家吃了。
沈岳让林宝烧水,他在院子里将林元傍晚带回来的一大捆子野苋菜清洗干净。
晚上的饭汤多面少,林高氏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大家快速地吃完饭,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沈岳要洗澡,不过他心疼自家豆芽菜忙了一天了,就开口道:“三哥,我腿不太方便,帮我弄些洗澡水到屋里呗,想擦个澡。”
正准备回屋的林征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眼同样惊讶的林元,忍不住嘴角一抽,“好。”
沈岳提前回屋点燃了油灯,林征拎着水桶和浴盆一进门就看到了挂着的床单,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靠墙卷着的金黄色床垫。
林征常年读书,眼神不太好,就放下水桶和浴盆,问沈岳,“弟夫,你这靠墙放着的是什么?”
沈岳看向他手指头所指之处,“稻草编织的床垫。”
林征:“可否给为兄看看?”
沈岳当然没意见,于是将门一关,然后说:“三哥在帘子后面看吧,我先擦个澡。”
两个人都是男人,倒是没什么可防的,林征抱着床垫子进了帘子隔起的里间,沈岳坐在椅子上,开始擦澡。
等沈岳擦完澡,穿上衣服,林征也研究完了稻草垫子,道:“弟夫手艺不错,这床垫当真是方便又实惠。”
沈岳惊讶,“三哥,太河镇难道没有稻草编织手艺吗?”
林征道:“有是有,但不及弟夫手艺精巧。”
沈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林征将沈岳的洗澡水拎出去倒了,沈岳就关上门,开始铺自己的床。
等林元从林宝那里洗完澡回来,就看到沈岳躺在稻草垫子上,身上盖着从箱子里扒出来的破棉被,手指悠闲惬意地玩着几根稻草。
林元看看自己的木床,再看看沈岳的地铺,忍不住瘪了瘪嘴。
沈岳仰起头跟他打招呼,“回来了?”却在看到他委屈的眼神时一愣,忙放下稻草,撑着坐了起来,“谁又欺负你了?”
然而对方没回答他,却抿着嘴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来,“咚”地给了他一脚,然后头一转,气哼哼地爬上了木床,衣服也不脱,被子蒙头一盖,翻身给了他一个后背。
沈岳:“……”
那一脚他虽然不疼,可他懵逼啊。
自己哪里又惹这豆芽菜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