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星的眼睛笑成了星星,“厨房正好还有些山楂,够你玩……够咱仨吃的了。”
得到非星的批准,还管他什么非云,非什么玩意儿的。
非星见非云要拦住寒露,一把薅住非云的耳朵,言传身教,给非云示范了一下什么叫“出手要快、准、狠”。
院子里充斥着非云无比刺耳的嚎叫,非星嫌弃地看了眼手上正在鬼哭狼嚎的玩意儿,顺手使了个寒露送她的静音符——
夜深了,吵到大家休息就不好了。
当寒露面带微笑端着两碗山楂羹来的时候,非云叫不出声了。
缓了两口气,真诚地请求道:“寒露,你的心意哥哥领了,你看你这就见外了不是,这……”
“少废话!喝!”非星一嗓子给非云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非云瞅了瞅笑容依旧可爱的寒露,望了望想要把他“吃”了的亲妹妹非星,看了眼面前的山楂羹,放弃了勺子,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比喝酒还洒脱,表情比饮毒酒还悲壮。
传说中的“多加些糖”,在寒露手中大抵是加了个“沙子”大小的糖,酸得非云差点儿飞升。
在非云这里,“酸”是一时之痛,说不了话就是“诛心”之苦了。
兄妹两人,非星甚是喜食山楂羹,每次吃定要“少糖多蜜”。
非云却极其讨厌食酸,体质更是和味觉串通一气,若是他误食了山楂,嗓子定要疼得三天说不出话。
“不放糖的山楂羹”让他酸得流泪,疼得说不出话,便是对他胡说八道的“报答”。
非星和寒露见非云脸红得像喝醉了一般,便心满意足地回房休息了,走时还不忘吩咐他把碗刷了。
非云收回了自己怨妇一般的目光,灰溜溜地刷碗去了。
次日,氐家饭桌上,非云满脸红疹地出现了,朝氐润泽恭敬地行完礼,委屈巴巴地望了眼对面的寒露,看了眼身边的非星,无奈地坐下,憋屈得不行。
氐润泽见非云这副样子也不惊讶,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病从口入……”
他居然还来了个世外高人惯有的“大喘气”!
“你们呀,别那么贪嘴。”
非云:“……”
他师父绝对没有意有所指!一定没有!
非云一早上吃了一肚子憋屈饭,寒露和非星憋笑憋得内力都强了不少。
早点吃完,氐润泽便叫寒露去书房等他。非星和非云对视了一眼,开始一脸担忧地收拾碗筷,回到氐府,半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了的非云这时候还凑到非星身边,一脸疑惑地盯着人家,说不出话就张开嘴做嘴型——怎么了?
从寒露回来,非星就一直担心,师父看着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可眼底那层阴霾还是没能遮住她的眼睛。
非星心中忧虑,败家哥哥还凑过来找骂,非星出于尊重“兄长”,只是送了他个白眼,不理他,端着碗筷去厨房洗碗了。
非云看着非星走远,见四处没人,蹑手蹑脚挪到了书房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寒露在书房站得规规矩矩,氐家的书房也是被氐润泽列为“禁区”的地方,与祠堂不同的是,若是被叫来书房,便是被批准入内了,即便如此,进来也不可随意走动。
寒露想到这些,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嘴角——若不是氐家这些破规矩约束着,五年前的氐寒露怕是不但能拆了房子,还能把地窖翻过来。如今好不容易稳重了不少,却……
她氐寒露就是个让爹娘担心的拖累!
这念头一出,寒露只觉心里一阵疼痛,好像无数刀剑在她心上刻字,横平竖直,反反复复。
冷汗如雨,从她前额滑下,双眼充血,脸色煞白,额上青筋暴起,嘴唇发白,寒露感觉脑袋有些麻木,眼前一黑,伸手想抓住面前的檀木桌,腿却不争气地软了,瘫坐在地,头刚好磕在了桌角,一阵疼痛使得已经麻木空白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鲜血顺着桌角流到地上,溅起朵朵“血花”。
瞬间的清醒让无数思绪瞬间交织在一起,在脑内炸了个姹紫嫣红!
“寒露……寒露……”
寒露在耳边的嗡嗡声中隐隐约约听见好像有人在叫她,眼睛却说什么也睁不开,整个人瘫在一处,像个死掉的老鼠。
寒露昏迷前只记得自己被一双特别温暖的手抱着。
氐润泽抱着血迹斑斑的寒露从书房跑出来,吓得非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非云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挨罚什么的,跟上氐润泽,想说却说不出话,想问也不敢问,只是机械地跟在他身后。
“非云,一会儿你守在外面,不许让任何人进来,夫人也不行。”氐润泽飞快吩咐道,进了院子便布下了结界。
非云守在院外,感觉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脑子乱成了麻花。
氐润泽一边为寒露输灵力,一边想着近几年翻烂古籍翻出来的那几个静心凝神的法术使用时有什么禁忌。
可他试遍了所有,寒露也未给他一丝反应。
氐润泽不停地尝试,不断地输入灵力……
“寒露,醒醒……”
氐润泽鼻子有些酸,他怕了。
“爹爹给你做酒酿圆子,给你做不甜的糖葫芦。”
“让你游遍山川,不拦你。”
“你想吃什么,做什么,爹爹全满足你……好不好?”
“寒露,别让爹爹担心,你娘……”
“娘亲也很想你……”
“别让爹爹生气,我生气了……”
氐润泽“生气”二字直接破了音,汗水和着泪水滴落浸湿了衣衫。
寒露紧皱的眉锁得更紧了,身体突然晃了一下,突然神色十分痛苦地喷了氐润泽一身血,之后便倒了下去。
氐润泽慌忙地去探寒露的脉,手抖得找不准位置。
氐润泽强行稳住情绪为寒露把脉,良久,定格了般的氐润泽长呼了一口气。
这次怕是挺过来。
这次……
那以后呢?
寒露以后又要经历多少次生不如死的心劫?
她还剩几次?
……
氐润泽无力地想着,双手狠狠地搓了把脸。
他氐润泽的女儿,生来就被灵器认主,随便出趟门就能得到世人探寻多年的勾陈……
怎会说败就败?
心劫渡心、渡己,她心性被如此,又怎么会撑不到上岸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