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魏琛临窗而立,苏墨研墨铺纸,珠玑明玉早已自动地退下了,留公主与驸马将军独处一室,虽是如此,屋中气氛还是有种诡异的尴尬。
“清染,我……”魏琛不安地搓着手,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叫殿下。”苏墨回了一句冷冰冰的话打断了魏琛的下文。
“殿下……”
“有话直说。”苏墨落笔誊录旧诗,写到“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一句时,被魏琛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滴墨飞溅到了一旁,洁白的绢帛上多了一滴刺目的黑点,就像一块白玉上趴了一只苍蝇。
“殿下我想知道我有哪里对不起殿下,让殿下对我这么冷淡?”魏琛武将出身,根本不习惯羽嘉千叮咛万嘱咐的迂回曲折法,憋了半天还是把话直说了出来。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苏墨放下笔,轻轻念诵了接下来的诗句,抬头看向满面飞红的少年将军,“和湛,你看着我的眼睛。”
苏墨的眼睛秋水盈盈,似秋水般清亮澄澈,也似秋水一样深不见底波澜不惊,内蕴着淡淡的伤怀,更令其深邃神秘,风情万种。魏琛虽然以前看过苏墨无数次,但很少与她这般对视,苏墨是他心底的那缕月光,若是直直盯着看就是在亵渎这双眸子,这个人。
“和湛,我问你,若是江山破碎,北狄单于扬言若是我出塞和亲就能助你一统天下,你当如何选择?”
这问题也是能随便问的?魏琛咬了咬下唇,他虽然明白苏墨的用意,但他不愿说谎,苏墨那双清亮的眸子似乎有着洞彻人心的功效。
“我……”
倏地,一阵阴风袭来,烛光灭了。
清风拂过,吹散了淡云,月光疏朗,清辉薄薄。
“说吧,谁要你过来的?”苏坤抽出软剑,将云微抵在墙上,厉声问。
云微愕然盯着苏坤嘴唇哆嗦着:“皇上,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从来只跟着皇上啊!从给您当太子侍读的时候不就跟着您么?”
月光洒在云微的脸上,他的脸一片雪白,粉雕玉琢,稀世俊美。
“你不是云兄。”苏坤声音冷淡,与苏墨颇为相似的凤眼折射出清冷的光芒,比冰雪还要冷上三分,“云兄是不会自称‘我’的,他也从来不会对我做越距之事,他更不会对我说这么肉麻的话!”
想起刚才一路上这人顶着云微的脸对他忸怩作态,气得苏坤差点儿立地升天,云微一向清冷出世高洁不染,怎么能跟个发了情一样的母狗一样乱吠乱叫?
“既然你发现了,我就借云微这脸用用吧。”依旧是云微的声音,不过语气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皇上既然你发现了我不是云微,那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这里?你是生怕我失手杀不了你么?”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苏坤将软剑在这人脸上比划了几下,虽然这人不是云微,但还是云微的皮相,他实在狠不下心来将其毁去。
云微是他侍读,是他兄弟,是手足,是他最近的亲信与朋友,这人扮成云微且容貌模仿的丝毫不差,显然是知道云微是他不多的软肋之一,面对着这张脸,他的实力就不能尽数发挥。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云微去了哪么?你说他回家了,可他真正回到北邙云氏了么?”那人问,一双眼睛戏谑地盯着苏坤,嘲弄之意毫不掩饰。
家?苏坤猛然捕捉到这个词,心头一震。
这人提起“家”一字时,神情自然,反而提起“北邙云氏”四字时,眸间却是滔天恨意,倒映着举世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