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暴打靖国公世子,也是刁状!?”见长子被挤兑,建武帝并未发怒,只语气有些重的平静问道。
“是不是刁状……”少年轻笑,“这还不是父皇您说了算?”一步两步,走至皇长子处,眼眸一利。
皇长子被少年利眼一扫,顿感身周一冷,无数冤魂怨毒嘶吼,扑面而来。顿时不由一声惊呼,退了两步。
“嬴睿!!”建武帝见着少年不但不解释,更是当众欺负起自家皇兄,不由带出几分怒色。
待见少年将与自己八分皇长子吓退,面目平静,眼底却带着些美滋滋,悠然站在了原本皇长子站的位子。突然想起这家伙前些时日的闹腾,建武帝心头不由感觉有些好笑。
皇长子满腹委屈,正要上前夺回自己的位置,却见少年扭头满脸煞气,刻满了——想死吧,废物!吓得一个激灵。
再求救的看向建武帝,却见自家父皇虽做愤怒装,怒意却未达眼底。一如往常偏心的模样,于是心灰意冷,落后一步挤了下面皇子的位置。
大殿内鸦雀无声。建武帝未言语,百官自然对少年荒唐之举视而不见。
只对面几位深色官袍,文官打扮的官员,偷偷对皇长子投去恨铁不成钢的视线。
再见少年凶悍,建武帝眼前闪过初次见这家伙的画面。
明明一小小幼童,却手持染血凶器。原应是懵懂纯真的眼眸,却凶光四溢。脚踏碎烂太监尸首,尖利童声质问着他,为何生而不养!养而不教!
真是个小狼崽子。
建武帝语气缓和下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敢问父皇,忠诚者,是否当赏?”少年清越的声音响彻朝堂。
“当赏!”建武帝瞬间明白小家伙想说什么,背脊微微后靠,含笑肯定。
“保家卫国者,是否当赏?”少年再问。
“当赏!”
“无视皇令者,是否当罚?”这话问出,见对面几位御史跃跃欲试着就要站出反驳,少年懒得同这些人废话,语速飞快的说完,“太医院此前便肯定过生活环境的是否干净,同瘟疫有很大关系。
父皇下令太医院下建卫生司,命儿臣督办。又命保国卫家奉献一切的退役伤残老卒做检察员,巡检街面整洁。一来施恩老卒,让拼命的士卒无后顾之忧,让老卒老而有所养。二来,便是预防疫病。
而这位世子,沐浴皇恩身为勋贵,却不思带头做则报效君王,竟当街违抗皇命,更是叫嚣自己是王法,命家丁暴打老卒。”
少年顿了顿,利眼直视落后自己几个身位的镇国公:“想来镇国公并未认为过这天下姓孙的。只是,惯子如杀子。前朝张公以身做示范,示范过养而不教的坑爹后果,诸位当引以为戒才是。”
当年那小狼崽子的影子与面前少年重合。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看到小崽子依然奶凶奶凶的说养而不教会坑爹。建武帝感觉笑意有些绷不住,他沉声道,“好了,镇国公于国有功,只常年厮杀战场忽略了子嗣教养。其情可悯,其行可原。免其处罚。镇国公世子,既然康亲王已经处罚,便不再追究其罪。”
将事件定性,建武帝捋了捋玄色龙袖,“诸位臣工可还有奏?”
都这样问,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无奏!少年脑中吐槽,果不其然见下列百官很懂事的举牌躬身。
“臣等无奏。”
“那便,退朝吧!康亲王留下。”
待百官正面躬身退去,掐腰起身,建武帝直了直腰。
“父皇如此动作,太毁霸气。您的帝皇威严呢?父皇。”少年嬉皮笑脸凑近,撩起宽大的袖子,无半点仪态的席地而坐,盘坐在建武帝脚边,仰头撇嘴道。
“康儿是否还在为招婿之事同朕赌气?”建武帝长长叹了口气,“康儿,有男有女才是乾坤,如今康儿你已双十年华,你诸位皇兄,哪位在你这年纪不是妻儿双全?父皇不是逼你。只是人生,许多东西还是要拥有,有经历,心境才会圆满。”
少年跳起怒视,“你果然还是嫌弃我是女子!要妻儿做甚!?孤家寡人万人之上一言九鼎,不知道多快活!做甚要找个人生个孩子来做拖累!
若是想要孩儿,几位皇兄那么多儿孙,抢来便是,反正都我秦氏血脉。
再有,父皇早就答应过我,许我婚姻自主。现下又用婚事来逼迫我,如此出尔反尔,可还有点半信誉可言!”
“你还真敢说!”建武帝哑然失笑。若是在他还是皇子时如此说话,此话一出便够人头落地。这孩子倒是赶上了好时候。
少年愤愤道,“怎么就不敢说。父皇你修为已然化境,过几年便入虚境晋长老之位专心武事。不说生不生得出来,就是生出来也没时间教养。宫中我乃最后一子,前面皇兄都是些废物。这位子你不给我,给那些脓包来,败坏你本可传个万古的基业!?”说完,少年也不去看建武帝脸色,只扭头一边,用旁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若父皇铁心要逼我招婿,我自是无法反抗。只是我秦国向来不禁寡妇再嫁,若不顺我心意,左右不过丧夫成寡妇而已……”
“万古?你还真敢想。”建武帝轻笑。
可能是上一代皇位之争太过惨烈,吓得下面臣工老实不说,也同样吓得后宫为母的那些妃嫔和谐教育皇子。不想如此,竟教出来一群羊来。先头他武道进境不快,想着待将来有时间,慢慢扭转过来便是。谁承想十多年前他一次奇遇,改变了身体资质,让武道修为突飞猛进。
正如面前这丫头所言,他现在,确实是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选择这丫头。
但,即便是有选择,他想他还是有很大可能选这丫头。犹记得当年见这丫头第一面时的悸动。血缘,气质,性格,都让他第一次明确的深刻的感觉到传人的意义——他的血脉意志将流传下去,不因他死亡而消逝。
记得他当时并不清楚这丫头的性别,只感叹句:此子类我!
正这一句,被当年还很弱小的小崽子牢牢抓住。于是他大秦,便多了对凤龙胎兄妹——兄名睿、妹名乐,皆封号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