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同样出身寒微的许牧,感同身受,痛心不已。不顾自身人微言轻,螳臂当车也要上报给皇上。
许牧非旦递上去了十几封奏折,大书特书苏公子的罪状,还在京城大肆宣扬此事:长街宣讲、贴大字报……竭尽全力地为那位枉死的公子讨回公道。
此事事关重大,已然引起民愤,皇帝不可能坐视不管。皇帝虽未直接惩罚岳停风,但却狠狠地罚了苏皇后母家那位公子,暴打八十大板,彻底断了他的青云路。
而许牧因为正直清廉,升了官,成了御前的一等侍卫。
成了御前的人,就意味着要在宫里当差。
在宫里当差,就意味着岳停风可以随时随地收拾他。
岳停风虽没直接受罚,但也损了在老皇帝心目中的形象,苏皇后更是因为母家后辈一事哭红了眼睛,岳停风觉得这一切都是许牧的错。
许牧为人正直、作风端正,岳停风没办法挑出他当差的毛病,就变着法子折腾他。
今日便是,岳停风接着“比武”的名义要和许牧用真枪实剑在马上一决高下,仗着自己身份高贵,许牧不能下狠手,对许牧进行粗暴地攻击。
许牧若是伤了岳停风,他便去老皇帝面前告状说许牧有意为之大逆不道,许牧若是没伤岳停风,他便卯足了劲用剑刺他,好出自己这一口恶气。
前世的宋青时从来只以为太子殿下温柔又威武,从不知晓他背地里其实这般小肚鸡肠、阴险狡诈。
宋青时不打算让许牧白白受伤。
马场上的岳停风正假装手滑,握不住剑,尖锐的尖端直挺挺地戳向许牧的眼睛。
许牧无力招架,躲闪不及,往后一仰,竟翻身摔下马去。
许牧这一跤跌得有些重了,再加上身上本就被岳停风砍伤了几处,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的在地上翻滚,躲避着受惊马儿慌乱落下的马蹄。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站在看台上的宋青时突然好似打了一个趔趄,“哎呀”一声,竟从高高的看台上跌了下来。
这一跤是故意跌得,摔得并不狠,位置也计算地很好,离那马儿不远不近,足以惊动在场的侍卫前来救助,若是那马儿真的发了性朝她过来,她也有一定的距离可以闪躲。
“青时!”
果真,岳停风和宋杨氏异口同声道。
见是宋青时摔了下来,岳停风的目光立刻从许牧那处转了回来,赶忙制住那受惊的马儿,原本对许牧坠马冷眼旁观的侍卫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保护宋青时不受伤害。
“青时,到这种危险地方来做什么,有没有受伤?”
受惊的马儿被制住,岳停风翻身下马,出声问道。
“青时哟,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可真是吓坏娘亲了。”
宋杨氏从看台上飞奔下来,搂住身上沾满污泥的宋青时。
宋青时假装恐惧地低着头,余光瞥见一旁的许牧正从泥巴地里爬了起来,狼狈不堪,好在安然无恙。
“青时,到底伤着没有,好歹说句话。”岳停风见宋青时沉默不语,温柔问道。
“回太子殿下,臣女无事。”
宋青时楚楚可怜地望着岳停风,轻声道:
“臣女担心殿下为马儿所伤,慌不择路才跌下看台的。”
宋青时的一番言论成功激起了岳停风作为太子殿下的虚荣心和保护欲,他果然很受用地点了点头,道了声无妨,叫人把宋青时送去太医院去。
哪怕他不喜欢宋青时这个病恹恹的女人,让人看见她为他痴狂的模样,倒也着实威风。
“奴婢遵旨,那请问这许侍卫……”
“一起送去太医院吧。”
岳停风摆摆手,一会陛下要和几位大臣议事,他被点了去共听朝政,可不打算迟到耽搁。
人都打了,许牧已经吃了皮肉上的苦,该治也得治。岳停风可不想捅出什么篓子,许牧好歹是御前的人,几日不能当差被皇帝问起,岳停风也不好解释。
“青时,你先去好好歇着,晚膳时分我来母后的凤仪宫找你。”
岳停风拍拍衣上尘土,往勤政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