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迟用力掐上自个儿的虎口,强迫自己痛得清醒了些。
思量半天,她摸索出了一个理由:因为封尉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她才会心跳加速。
她原地为自己的“聪慧”比了个大拇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看见漂亮好看的东西,都会有点儿反应吧?白念迟如是解释想。
晚上封尉遵守了约定,在她跳上床的时候,没有动手推她下去。
白念迟在她一臂开外的被窝中趴好,揣着手打量起殿内的摆置。
作为东海权力的制高点,他的寝殿布置自然配的上他的身份。只不过殿中的各类玉器金器,都打造得极为内敛低调,清冷之中不乏贵气。不似旁的宫殿,张扬奢华却没有韵味。
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在桌上的那几朵修剪过的玉兰花上。青白色的玉制曲形花瓶开口上,有些违和地养着长短不一的花枝,雪白的玉兰花瓣包围着正中心的浅黄色花蕊,光是远远地瞧,便能觉得鼻尖萦绕着它的清香。
白念迟亲手摘下来的花,她自己怎么会不认识。可惜她头一次正经摘花,只管往好看的摘,哪管得着花枝好看与否,一股脑只想着要送给封尉了。
他竟然不嫌弃,还特地整了个花瓶插上。
封尉余光中瞥见她盯着桌上的花不放,碧色圆眼一眨不眨,倒映出一侧琉璃灯的暖光,好似腊月寒冬苦等而来的春光乍现那般跳脱。
白念迟靠得近了点,一蹄儿踩了踩他的手指,又指了指桌上的花,“喵呜呜?”
你喜欢我采的花?
封尉顺着她毛绒的小脚望过去,将那瓶参差不齐甚至有些不好入眼的玉兰收入眼中,轻描淡写应了一句:“不喜欢。”
“……”不喜欢你插个屁的花,白念迟不高兴地撅嘴,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他。
封尉也由着她去,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来第一次和封尉一起睡觉的那天晚上,封尉给她唱的那首摇篮曲,心里轻哼着旋律,居然一字不落的从头哼到了尾。
白念迟小时候去别人家里偷吃的,曾经听到过几回,多是辛劳一整天的母亲将调皮的孩子搂在怀里,轻轻哼唱。她那时候还没有修成人形,其实只能记住个大概的旋律,听不懂也分不清他们人类口中唱着的音符是什么。
如今不过是听封尉唱了一次,她就能从头到尾地完整哼出来,确有些神奇。她隐隐觉得她是天生就会唱这首歌的,每一段旋律与哼词,根本不需要想,到了心口,就如有神助般,自然而然地念唱了出来。
封尉垂在一侧的手被她无意识打着节奏的尾巴拨弄得有些痒,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那只圆润的长毛猫,伸手将她捞进了臂弯里。
“嗷!”干什么!
“不早了。”他将书本丢回床头,又将毯子往上拉了拉,“休息。”
她温热柔软的小肚子抵在他的腰侧,连白毛都是烘暖的。白念迟抬眼看他,封尉正巧也在低头看她。她尴尴尬尬地收回了视线,别过头去,盯着床帐看。
“我同流光没什么。”封尉冷不丁道。
白念迟又拿眼睛偷看了他一眼,心想那我那天看到的是什么?
其实那日流光提前约见封尉,是想隐晦地暗示他选妃这个事儿,好让他选她入宫。但封尉是谁?他两眼瞧着艳丽无比的眼前人,还什么也没说,流光发髻上的缀玉簪便不合时宜地滑落下来,她俯下身去捡时,白念迟就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了。
这个捣蛋鬼匆匆瞥了一眼就背过了身,明明什么也没看清,就给他二人按上了“那档子事”的帽子。
不过封尉不打算解释,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昨日他并非气她与允风有了些无伤大雅的肢体接触,而是当她提起他与流光的事,心里便没由头的有些生气。气她不明真相搬弄是非,气她事到如今还在想着他与流光的事。
白念迟枕着他的手臂寻思了一会儿,耐不住被窝的舒爽与温暖,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后,封尉已没了踪影。白念迟摸摸索索地拉开封尉的衣橱,准备再偷一件他的衣服穿穿。谁知衣橱里不再是规规整整的一排青色服饰,往角落里翻翻,能瞧见好几套白色的被叠成豆腐块似的女装。她困惑地取出一套往身上比了比,恰好就是她的尺寸。
白念迟数了数,这些衣服约莫够她半个多月每天不重样地穿了。且每一套皆是不一样的绣花与样式,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穿在身上很是丝滑合身。
这么大方?一声不吭就给她整了这么多新衣服,还藏着掖着不让她知道,封尉这一手可以嘛,白念迟笑眯眯地想。
又到了夜里,白念迟很早就去到他殿中候着了,她小心翼翼地往她的小枕头下藏了个小刀片,以及约莫拇指大小的瓷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