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笺没回头,苏断又大喊了一句:“骗子!”
花笺突然长袖一挥,苏断身形一晃,脑海中浮现一幕幕他与花笺欢好的画面,那时的音容笑貌仿佛近在眼前,苏断伸手去摸,刚碰到画面便消失了。
苏断愣愣的问:“这是什么?”
花笺仍旧背对着他,冷冷道:“看到了吗?以前发生的那些也都是我变出来的幻觉。你灵根太浅薄,和你双修对我而言毫无用处,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所以,在这方面,的确是我骗了你。”
苏断彻底站不住,跪倒地上喃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若是不喜欢,当初我去找你的时候,在那个山洞里,你为什么……”
花笺:“为了让你死心,为了让你别再纠缠!知不知道我的腿伤为什么一直不好?就是因为好了以后我怕你缠上我,我怕我甩不开啊!”
“啊——”苏断捂住脸痛哭不止。
花笺不忍再看,闭上眼睛轻声道:“回吧,苏公子。”
苏断爬到他脚下拉住他的衣服,像一只被抛弃的丧家犬,濒临在崩溃的边缘:“我一直挖空心思的对你好,从头到尾我只做错了这一件事而已,就这一次,你为什么要这么骗我?”
花笺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一次?苏断,你始终不懂我真正想要什么,你给我的好只是你的自以为是。”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苏断走了,走的时候整个人像被抽干了魂。
留凝问过花笺为什么这样做,花笺说:“如果我跟他回去,将来他夹在我和他夫人中间会比今天更痛苦,他就是这样一个心软又矛盾的人,所以我必须要替他做出选择。”
至于这个选择对不对,留凝不敢说。
几个月后,秦慧婉生了,是位小公子,苏家大摆三天流水席庆祝。小公子满月那日收到一份留凝楼来的礼物,打开一看是一颗墨绿色的珠子,附一张字条,说是感谢苏家当年救命之恩,和三年来无微不至的照料,这颗珠子可保小少爷一生喜乐平安。
秦慧婉笑着收下,转头就扔进了池子里。
深秋的池水冰冷刺骨,苏断泡在里面找了一夜才找到,贴身收好,此生再未摘下过。
没多久,留凝楼空了,让全城人牵肠挂肚轰动一时的两个狐狸精一起消失了。
有人说他们是吸足了阳气,回深山里修炼了。
几年后,苏老爷年纪慢慢大了,苏家的生意全部交给了苏断,苏断常年走南闯北不着家,有次与商户闲谈时,听商户家养的妖修说了一件趣事,说的是他们妖修界有位专走邪门歪路的妖王,那妖王当年想霸占一位长得倾城倾国法力高强的狐妖结为道侣,结果却被狐妖打败,损了颜面不说,还成为整个妖修界的笑话。这还不算,谁都没想到那狐妖一转头竟然跟一位凡人双修了。
妖王养好伤出关听说这件事儿后大恼,因打不过狐妖便扬言说要杀了那凡人。
可还不等他动手,就在几个月前,他所在的整座山都被收到消息的狐妖给平了。
“都说狐狸精性性淫薄情,可这位叫花笺的,真真是位性情中人。”那小妖修夸赞道。
众人闻言大笑,苏断面上也跟着笑,回到家,背地里哭成了泪人。
又过了几年,苏老爷和苏夫人先后去世,秦慧婉也因当年污蔑花笺一事心中有愧,日夜难安,最终没熬过那个冬天。
安葬好秦慧婉,苏断做了个决定,举家搬迁回风溪镇。
管家劝他说等来年开春再回也不迟,苏断说什么都不肯,让其他人带着小少爷留在京城过年,他一个人冒雪赶路一个多月,中间遇到过劫匪,歹徒,暴风雪等诸多灾难,数次险些丧命。
也不知是不是惑心保佑,竟次次化险为夷,赶在年底前全须全尾回了家,挂上了高高的大红灯笼。
后来,听闻镇子往东北四十里处原来有一片荒地,也不知是哪路能人异士在那片荒地上建了一座城,取名望月城。
城主是只狐狸精,据说不管男女不论出身,只要灵根属性相配,能让城主看得上眼,都能与他双修。
但城内有条奇怪的规矩,那就是风溪镇的人不得入内。
苏断听闻这座城的名字便知城主是谁了,多次前去拜访却连花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赶了出来。
年复一年,直到偶然有一天他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两鬓斑驳,额上生了深深的纹路,从那以后便再也没去打扰过。
苏断在慢慢的老去,苏家的灯笼一年比一年挂的更高,每年的灯笼都是他亲自去挂的,虽然知道那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去年年底,他从爬梯上摔了下来,再也没起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