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毛毡营帐一片连着一片,绵延起伏的贴服在这片草原上,牛羊是他们的主要粮食储备,除了数量众多的营帐,更多的是大批大批的牛羊。
夜晚在草原向来是萧索寒冷的,毛毡帐里多娜正在烹煮着羊奶,喻玳受得这伤让他虚弱了很多,不知道该补进去多少羊奶羊肉才能让他重新彻底复原。
羊奶烹煮好后,她便盛了一碗递给了他,他靠着软垫坐着,按照他的话说是,坐起来似乎好受一些,能够减轻些胸膛上的伤口疼痛。
他这次倒是规规矩矩的自己手端着羊奶,慢慢的喝了起来。
见他喝完了羊奶,随后她便递给了他一碗煮熟切好的羊肉。见他吃完了羊肉,这才满意的微微笑了笑收拾起碗筷来。
“多娜,你吃过了吗?”喻玳方才才睡醒,见她一直照顾自己吃东西,却不见她吃,当下问了起来。
“多娜过会在吃,现在还不饿,跟着大人一天可以进食三餐,多娜已经非常开心了。”
自从前天左贤王将她赏赐给了喻玳以后,她便跟随他住在了这个营帐里,日常三餐便几乎与他所用的一样。
从她十四岁被匈奴掠走以后,她便很少吃过这样的食物了,更不用说什么一日三餐,有时候表现得不好一日一顿也是问题。
“你若是饿了便喝些羊奶吃些羊肉,不用顾忌什么。”喻玳看着她纤瘦的身影,心中想着应该怎么才能让她多吃些,毕竟丰满一点抱起来的手感才会更好。
多娜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多娜知道了,谢谢大人关心。”
随即多娜用热水给他擦了擦脸颊,便开始准备洗漱睡觉,那水只是方才给他用过了以后剩下的一点点水。
草原缺水,饮用的大多都是羊牛乳等乳制品,更有甚者,一些粗犷的男人会选择饮用牛羊鲜血。只有迁移时遇到水源多的河流,才能好好的清洗身体,好好的喝上清凉的河水。
眼下这些水是从地上挖出来的井水,当然这些水只供给地位比较高的军官们使用。
喻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侧颜,待她洗完脸后,便将她拉在了自己身边,让她陪着他一起睡觉。
这两天里每天他都让她睡在自己身边,时不时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只不过除了偶尔的亲吻嘴角,便再也不会有更深层次的举止了。
毕竟现在他这样虚弱,又怎么会有其他的举动。
“大人一直盯着多娜的脸上看,是不是多娜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多娜见他一直看着自己,颇有些不自在,她睡在他的身边,小声的出声询问着。
喻玳摇了摇头,脸色微微发红,这三天里他一动浑身便疼,所有的吃穿都是多娜在照顾,也与她相处时间最长。也在这三天里,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渴求她的唇瓣了。
那日渡羊奶的举动仿佛打开了他心头的一扇门,他这才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亲吻。
原来与女人亲吻会是这样美好的事情。
若不是身上动起来疼,他想他现在就要将她按在怀里好好的亲上几下。
“你再贴近我一点,就像以前我第一次去你的营帐时那样,那时候你贴的可近了。”喻玳回想着脑海里的记忆,那时候的他只是纯粹是为了挑起他哥哥的情绪,却不想自己会遇见到她,喜欢她。
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贴的近了,晚上睡觉才不会冷,现在我又受了伤,你不会忍心让我受凉了吧?”
见他这样说着,多娜侧着身子,顺从又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他,随即她便感觉到他的手揽住了她的腰。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从头顶响了起来,慵懒又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别动~,时候不早了,我们好好睡觉吧。”
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多娜慢慢的闭上了眸子,只是不多时,她又悄悄的重新睁开了眼帘。
她仔细的看着那俊俏的睡颜,心中微痛,酸涩的同时也满是甜蜜。
这样的温暖日子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少了,她在这里渡过了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五年,那也是她最为孤独的时光,眼下这个年轻的男人像一束光一般照亮了她,驱散了她内心的灰暗。
他这身上的伤痕从何而来,她也听别人说过了,她没有想到他会为了自己出言阻止左贤王的赐婚。
这样的勇气与决心着实打动了她,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一夜好眠,多娜总是醒的很早,天微亮的时候便起了身,随即穿好衣服,开始做活,为他准备早餐。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陪伴着他,与他白头偕老。
……
天微微亮,喻斐便已经穿好衣服起来晨练,枪是他向来惯用的兵器,即便到了匈奴营下,他也仍是喜欢这种兵器。
以前的他在家中最喜欢的便是训练枪术,那时候他的父亲母亲两个妹妹也都尚在。
那时候虽然每天都是大量的训练和学习,学的不好往往还会有竹条抽打,可是那段时光却是他记忆深处最开心的日子。
将家传的枪术练习了二十遍以后,天空这才开始泛白。
这个时候他便结束了自己每天清晨的练习,擦着额头的薄汗,慢慢向回走着。
士兵们也慢慢晨起出了营帐,俩俩相伴着寻着草垛小解着,这也是互相之间增进友谊的一种方式。
“啧,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呼延玳如此不识好歹,放着左贤王的女儿不娶,却要得罪他去要一个营妓。”
高个子士兵哈着气,眼角还挂着一点浓黄,一脸疲惫,继续道:“你说这呼延玳怎么说也是呼延都尉的弟弟,这两人倒是实在是有些天差地别。”
矮个子的士兵胳膊肘推搡了一下他,微微凑近了一些:“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呼延都尉向来酒色不沾,他哪里知道这营妓的妙处。他的弟弟就不一样了,以前我还看见他往里钻,点名便是找那叫多娜的营妓,那多娜着实漂亮,可见也是被诱惑了去。”
见不惯他吹牛,高个子当即打岔,反问着他:“怎么,说的你好像就在场亲眼见过一样?”
“可不就是亲眼见过么?不仅亲眼见过,就那多娜……嘿嘿,我也睡过……,那般销魂蚀骨的滋味,也难怪那小子喜欢,念念不忘……”
高个子舔了舔嘴角,心中顿生几分懊悔:“听你这样说,我都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我也去那舞姬营玩玩她,那时候我手里还是有几头羊的,应该买得起。”
两人微闭着眼睛,一边聊天一边小解,聊到这里也系紧了裤腰带,只是一回头,便见眼前正立着一个面色铁青的年轻人。
只一眼,几乎是刹那间两人便好似魂飞魄散一般,站立不住,浑身颤抖的跪在了地上。
“呼延都尉……小人……有罪,还请都尉饶恕……”
两人跪在地上求饶,视线紧张的看着那闪着寒光的枪头,心中恐惧不已,生怕他一气之下就此将他们顷刻毙命。
“你们何来有罪?为何又要请我饶恕?”
高个子听了他这般又丝毫不含怒气的话语,一脸迷茫的抬起了头,看向了他,看着他似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眸子。
“你们没有得罪我,可你们得罪了我的弟弟。自行去刑房领四十刑鞭,日后还如此多嘴多舌便是我这枪头伺候了。”
高个子见他离去后,大松了一口气,当即起身狠狠踹了一脚身边一点不敢抬头的矮个子:“瞧瞧你方才说的什么东西,把我都带坑里了,和你一起真倒霉。”
“我也不知道,呼延都尉会在这里啊……”
枪身被握的紧紧的,一股干而冷的气息萦绕着他的周身,像一股无形的罡风,喻斐脸部肌肉发紧,眸光深沉而锐利。
脚步虽然平缓,可是面上的表情第一次这样显山露水的暴露了他的情绪。
此时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愧对了父亲临终前的遗言,没能好好的管教好他这个弟弟,也没能好好的保护好他,让他如今沾惹了这般不良习气,最后做了错事,成为了别人耻笑的对象。
此刻脑海里回忆起父亲临终前那微闭的眸子,孱弱的声线,便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恍惚如游魂。
他每日的行程很少变动,当下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慢慢的来到了井水边,这里是他洗漱的地方。
他提了一桶水,双手捧着清水洗着脸,眼下也只有冰冷刺骨的井水才能帮助他缓解几分内心的混乱情绪了。
正在这时候他的眼前多了一个靓丽的身影,这女人的身影似乎有些似曾相识,让他疑惑的是,这里为何会有女人出没?
当下他擦干了脸颊,抬起了眸子,看向了那女人,却见她眸光闪烁着躲避了自己的视线。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想起了这身衣服他从哪里见过,当即他抬脚走在了女人的面前。
看着女人靓丽的面容,喻斐眉头微皱:“多娜姑娘?”
多娜知道此番定是逃避不了,只得点了点头,应了是。
“最近几天着实辛苦多娜姑娘照顾愚弟了。”喻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言语平缓的说着感谢地话。
“不辛苦,左贤王将多娜赐给了呼延大人,照顾他是多娜的本分。”除了本分更多的自然是她的爱慕,她确确实实的被这个优秀俊朗的男孩子打动了,也想着渴求着如果有一天与他相伴生活。
“想不到多娜姑娘如此明事理,既然左贤王将多娜姑娘赐给了愚弟,那便是愚弟的奴隶,这主奴之间的天壤地别我想多娜姑娘应该分得清,不会学那些愚人做什么白日妄想。”
说罢,喻斐看着她瞬间低落下去的眸光,心中知道此番言论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也不与她多说些什么,当下提着□□转身离了此处。
多娜听着他的话语,怔愣片刻,随即垂着眸子继续打着水,拎着三分之二满的水桶,慢步走回营帐,开始将这井水加温。
柴火噼里啪啦的响着,跳动的火光,在清晨并不耀眼,她微微出着神,仔细的想着喻斐的那番话,忍不住眼眶泛红落下泪来。
这般妄想,她也想拥有,可是她不敢,光是身份上的差异便让她不敢逾越。
出神乱想了一会,待热水烧好,她擦了擦眼眶的水泽,将水舀进水桶里。
提进营帐里时,他便已经醒了。
每天早上是开始换药的时候,他似乎比昨天好上了很多,竟然颇为主动的看到她提水进来的时候,自己动手脱了上衣。
“大人动作小心点,让奴来帮你。”听着此话,喻玳顿住了双手,微怔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