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末也在一旁看着，她对于人间的记忆也不多了。

陆谨的幻术来自于书灵，它的幻术与修为挂钩，为了不让它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便一直没有提升它的修为。

幻术覆盖不了整个酆都城，她不通阵法，请教了灵后，勉强摆出了一个大型的幻阵。

这幻阵覆盖范围大，但是漏洞百出，在这里能用的材料有限，想要摆出更强的阵法不太可能了。

在她眼里这幻术即使不用神识探查，只一眼就能看穿漏洞，但这里的鬼魂们却看不穿。

不论他们生前是不是修士，在这里都是普通的鬼，没有了修为，最低级的幻术足以给它们搭建一个真正的城了。

鬼魂没有实体，所以衣食住行之类的他们并不需要，只是这蓝天白云便让他们感觉到新奇了。

路边的树看着枝繁叶茂苍翠欲滴的，但一凑近很容易便能穿过去了。

护城河的水也是假的，但是这虚假的美好却让人心甘情愿的被蒙蔽。

而且陆谨惊喜的发现这样引导下来，会加快新记忆的生成。

每个鬼魂新记忆生成的速度都是不一样的，这也与经历有关。

尽管她想让他们快些投胎，但是长时间来的教导让她也有些不舍。

当第一个鬼魂身上亮起蓝色的光点时，陆谨就知道，快了。

并没有立即让符合要求的去投胎，她准备这百万鬼魂中所有的光点亮起一起送过去。

他们的存在为陆谨已经感觉枯燥的日子有了些趣味。

时间长了，陆谨有时都会被自己设下的这拙劣幻术骗到。

在这里她不是陆渊，也不是陆谨，只是酆都城的城主。

幸好手中的花无时无刻提醒着她。

在她的引导下，这些鬼魂很少有发生冲突，任务看起来也很顺利。

拾末倒是喜欢待在幻阵里，她说这里有着久违的熟悉感。

原本她幻化的样貌与陆谨一模一样，但渐渐的她的样貌却是与陆谨不同了起来。

像是长开也长高了一样。

有时在城中遇到的某件事中，她会有一种想起什么的错觉。

幻阵虽然一般，但是陆谨还是维持着正常的四季轮转，昼夜交替以及各种天象。

这样一来，她也可以计算着自己死去多久。

对于时间的领悟越发的清晰起来，她现在欠缺的是一个高度。

像是曾经在云海幻境时掌控全局的高度。

由那个高度向下看去体悟时间，她对时间法则的领悟定能更上一层楼。

只是可惜，现在尚没有能力达到云海幻境时的状态，她对时间的领悟卡在了这里。

幻阵中寒来暑往，幻阵外却只有一片昏黄的世界。

站在这里最高的楼阁上，陆谨将自己彻底陷入幻阵之中。

这里是一座茶楼，倚着阑干，侧眼看着这一片繁华的酆都城。

手中拿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一口饮下却无甚滋味。

叹了一口气，手一挥，将茶杯从楼上扔了出去，那茶杯掉落一半便彻底消失了。

“可后悔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非要拉着我一起死？”

身后有一熟悉的声音传来。

作为神识状态只有一点好，便是可以随意幻化容貌。

之间冰美人又变成了陆谨之前第一次看见它的样子。

一头白雪一般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着如绸缎般的光泽。

陆谨没有转身，她只是懒洋洋的道：“我并不后悔，至少在这里，我不用担心陆渊有什么花招。”

“你把他想的太强了。”冰美人嗤笑道：“他或许能算计到你的出生，或许能给你安排许多，但他再强也只是一个没有飞升的修士罢了，你为何会如此惧怕他，以至于自己亲自寻死。”

陆谨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昙花，她在怕陆渊什么呢？

恐怕这点只有她自己清楚。

陆渊可怕的并不是修为，也不是计谋，而是他对于规则的理解。

他可以弄出云海幻境，甚至云海幻境在他死后许多年仍旧能让她以那种状态去观察控制着一切。

她最初对于空间的理解都是来自于云海幻境。

还有阵图秘境中的通天塔，这通天塔似乎可以逆转时间，让她在一定程度上回到阵图秘境中的过去，这点是她如今领悟了时间都无法做到的事。

甚至于她现在只能让自己的时间加速或者变慢，却不能倒退，但是作为曾经陆渊的法宝，通天塔显然是可以的。

时间，空间他全部可以算是掌握了，那轮回呢？

显然，只有轮回他没有完全掌握。

阵图秘境里生灵的生老病死重新轮转到底是如何运行的她看的清楚。

那是简单再简单不过的轮回道理。

秘境中的生灵死亡会立马随即变为另一个物种，记忆只做了简单的剥离罢了。

真正的轮回要比这个复杂许多。

若陆渊真的能掌握轮回，便不会将记忆留在混元始册中，最后变成了书灵。

除此之外陆渊的想法她一直试图理解，但却总是有些理解不了。

而他的记忆，她直到如今也不敢去看。

完整的记忆中会带有他对法则的理解和感悟，这种东西如果她没有一定的自制力，很容易陷在其中，最终醒来的不一定是谁。

所以即使想知道陆渊的全部，她也只会自己慢慢来。

“你真的了解他吗？”陆谨反问它：“他的可怕之处不在修为。”

“我并不清楚他的事情，他从未跟我说过。”

转身陆谨看着它：“你有没有想过，你见到的那个陆渊，其实本就不存在。”

“什么？”冰美人茫然的看着陆谨。

陆谨仔细打量着它，却摇了摇头：“不对。”

“什么不对。”

它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心里很是惊慌。

“也许骗走你心的陆渊，并不是一开始的他。”陆谨手指轻轻敲着木质阑干，一点一点，直敲到了两人的心中。

“你的意思是说，时间上不对。”冰美人这才反应过来：“他重伤之后并不是立刻来我这里，而是直接放弃了他的肉身。”

“嗯。”陆谨点了点头：“因为我发现你对时间的概念更加的模糊，而且从未出过昆仑，所以在这时间上，很可能有问题。”

“我存在了许多年，日复一日的，没有比这里强多少，自然不可能像修士或者妖族一样，能把一切记得清楚，我不知道我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