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熹以为的皮肉之苦没有落到她的身上,而是可怜的秋词替她顶缸。也不知道玲珑随便编了个什么罪名,她一挥手,一帮子老嬷嬷冲了进来,拉着秋词就走。如果这是本小说,玲珑就是恶毒女配。而且显然,她已经沉浸在女配翻身的剧情里。 而对陈熹来说,之前她所能参与的剧情里,无非就是吃喝玩乐,怎么看都不是逆袭剧情,而玲珑的身世感觉还真有点女主光环。 玲珑仿佛并不想和陈熹牵扯关系,于是秋词成了一个非常棒的出气筒。秋词被拉出去的时候,飞快摇头,示意陈熹装傻。陈熹也想啊,可她穿越到西夜之后,在乎的两个女人,俞妃算一个,另外一个就是秋词。 陈熹飞快跟了过去,奔跑地时候甩动手腕,遗憾地是,力气依旧没有回来。走了一半,就被老嬷嬷拦住了,却拦在可以清楚看到秋词受刑的位置。陈熹心想,她要不要边晃老嬷嬷的胳膊,边喊:“让我进去!”可惜了哉,她既演不了苦情剧,也发不出声音。 看到秋词被架在长凳上,随后便有小厮拿着长木条,啪地重重打下。陈熹的心跟着跳了记,左右看看,该死的王阆应该是跟在三殿下身边,周围也没有相熟的面孔。 玲珑仰着下巴走到陈熹面前:“向我求饶,我就放过她。”她摇摇头,“啧啧,你现在不错了,想想我当年是可怜爆了。” 陈熹低下头,双手合十冲她拜了拜。玲珑挺直了腰,哈哈哈大笑:“风水轮流转嘞,果然我才是女主嘛。”她冲老嬷嬷说,“拦着她,但是别伤到她,免得三殿下啰嗦。那个秋词嘛,先让她不能下床。” 陈熹倒是有预感,和玲珑谈道理似乎是谈不通的,不过还是好在她没有走白莲花这条路吧。陈熹振作了下精神,现在要全力以赴去救秋词。她转头就走,不管玲珑在身后叫她,还有板子打到秋词身上的声音。 陈熹的活动范围很有限,基本路线就是自己的院落到大门,或厨房,或花园,或侧花园。要是冲出大门去向三殿下求救,等回来秋词也完了。现在无奈之下,只能做些极端的举动,好孩子千万不要学。 她被安置的院落离原先住的主院有些距离,偏僻一些,但是周围都种着树木。她冲回房间,不管身后有谁在探头探脑,她拿起桌上之前放的凉酒,一横心全部倒在被子上。打火石一起,借着酒精,自然烧了起来。 听身后有丫头小厮惊呼,要来打水救火。要是火灭了,真成笑话了。陈熹不管不顾,随便拿块帕子缠住手,一手捏着被子一角,快步拖着被子往外冲。顾不了手指焦疼,快速将被子丢在干燥的树木上。 火星噼里啪啦跳了几滴落到她脸上,陈熹吃疼地往外躲了一下,转身看有人来救火,她像是不要命似得,捡起地上的树枝就打算用之前提高班学习的剑术来抵挡。 火势不大,但燃起的灰烟足以引起大多数的注意,包括正在侧院给秋词行刑的玲珑。她气势汹汹冲了过来,指着陈熹大喊:“你神经病啊,要死了!快点救火!” 陈熹有些愤恨,而因为愤怒,智商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她想到了玲珑口口声声的表哥,想到了玲珑知道俞妃是她亲妈。那三殿下是谁,已经呼之欲之。深咽了口气,表哥,不,俞珩清可以静悄悄地取代她的身份,但是他偏不,几乎和她有关的人都知道。 有人过来抓陈熹的手腕,她举起树枝就打。那些下人不敢真正的下重手,于是乎,陈熹身后的火势渐大。但玲珑胆子大,她一下子接过身边人的水桶,也不想抢进去灭火,扑头盖脸地浇到陈熹头上。看她水迷眼的瞬间,又是把木桶往她背脊上一敲。见她踉跄,指挥着人把陈熹绑了起来。 真特么想骂人。陈熹心里滚过无数国骂,因为喉咙限制无法畅快淋漓地宣泄出口。她眯了眯眼看着玲珑,下巴扬高。要么玲珑现在就杀人灭口,要么,等俞珩清回来,大家走着瞧。这渣渣不是说要娶她么,那就先把玲珑收拾一顿再讲。 陈熹被玲珑押着,绑在湿漉漉黑漆漆的床上。玲珑回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我根本不想和你作对,你这幅样子就是为了给我通副本,没意义的。”大概觉得陈熹听不懂,耸耸肩,“秋词肯定不能留,你不是还有翠柳吗,就用她就好了。” 对啊,翠柳呢!陈熹一怔,等在回过神,就看到门外有轮椅的声音,轮椅哥来得很巧,正好听到这句话。 “要不是翠柳报信,我都不知道这里会乱成这样。”渣渣被翠柳推着进来,眼神环顾一周,看到陈熹坐在乱七八糟的床垫上。眼神冰冷,转向玲珑,“我跟你讲玲珑,秋词不是你能动的。” 翠柳神情复杂地看向陈熹,咬咬唇,低声说:“小姐,奴婢先去瞧瞧秋词姐姐。”她往外走,看其余人傻站,声音扬起,“你们都愣着干嘛,没看到院子乱七八糟?都不知道收拾换上新的摆件么!” 渣渣和陈熹在被烧得黑漆漆的房间里再次单独相处。陈熹原本打算哭一哭,撒个娇,可是她直视渣渣却说不出话,也无法假装任何柔软的情绪。过了小会,渣渣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非常之眼熟,救助陈熹数次,当年俞珩清随手丢给她的玩意。 “我跟你讲,你对我的心思,我一清二楚。我也觉得是注定好的,才能让你对我一见钟情。” 注意渣渣的用词,陈熹给自己敲警钟,是她对珩清一见钟情,而不是两情相悦。她挑了记眉毛,听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调包的故事,还有另外个版本,说给你听听。” 珩清笑了笑,似乎不在意陈熹在床上转换姿势,毕竟坐在被水浸泡的被子上,实在难受。他倒好,自顾自的讲他这边的版本。 原来当初珩清就是那个被调包的男婴,为了配合俞妃女儿的胎记,在他身上做了个一模一样的。而俞妃女儿被送出宫,不舍得灭口,隐瞒身份送去非常非常偏远的旁支。可是那门旁支里的夫人善妒,以为是野种,趁人不注意就丢到路上,被玲珑的养父母捡走。 这边俞妃和珩清相处三年不到,身体虚弱被道士算了一下,说是和儿子犯冲。那个道士,就是现在大皇子身边的道人。于是俞家为了保住皇帝的宠爱,想把玲珑接回来。可人已经被丢掉了呀,那旁支知道的俞家要人,不敢不给,就去附近农家找了个有点呆傻的三岁女童。不知道胎记的正确位置,大着胆子就烙在肩上。 鬼使神差,大家都记得有胎记,隐约记不清楚具体的位置。再加上送回来的女童,呆呆傻傻说不清楚家里事情,但长得却委实晶莹剔透。于是经过俞妃的安排,陈熹便顺利地替换掉了珩清。而至于珩清怎么存活下来,他只说了一句,活着只是因为俞老头想留备胎。 “我还记得,当时俞妃抱着我哭,让我长大后一定要娶你。”珩清深深叹了口气,“我这人说道做到,虽然被你替代了心里很气,但说好娶你就要娶你。何况,我又回到我之前的身份,你也不用做男人那么辛苦。我跟你讲小熹,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见咩鬼的天意!不都是他老兄自己安排的么,还用了天意的名堂。 陈熹指指喉咙,双手交叉表达了×。 珩清噗嗤笑了起来,“小熹我跟你讲,我有一天真的犹豫了,真想和你干脆浪荡江湖得了。可是不行啊,德王爷也放不过我们。”他伸手揉揉陈熹的头发,“看到你还那么精神,真的太好了。对了,今天你烧了自己的房间,晚上好好反省,等明天再给你换新的。” 说完,他又歪头看看陈熹,“玲珑是我的老乡,大概你不明白,但我也没办法,总想拉她一把。”略略犹豫,“你不能讲话,真的很无趣。不过也只能忍着,你对玲珑也忍着,将来还要相处一辈子呢。” 相处一辈子,不如去死。陈熹指指双眼,指指珩清,做出自挖双目丢在地上的动作,表示之前瞎了眼,呸了声别过头。 “你大概不要秋词了。”珩清哼了声,“你别忘了,在这里生活无忧,能保住你身边的人,你只能靠我。” 珩清大概被不干净东西附身了,哼,其实就是本性吧。之前对她的种种温柔,不过是假象而已。陈熹暗叹自己还好没有彻底沦落,就被陈德拉了一把,又被珩清迫不及待自爆救了。 “你也别指望德王爷,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把你藏在乡下。”珩清冷冷笑了笑,一语点穿陈熹的小心思,“俞妃知道,玲珑知道,秋词知道,陈德也知道。可他们都不能点穿,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点穿俞家就彻底完蛋。而她的存在,恰好就是挟持俞妃和俞家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