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
“黄少奶奶!”
一间茶肆内,孟娇娇与姚子碧临窗对坐,相互颔首致意后,便各自端坐,笑而不语。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
“喂!我说你,明晓得她俩不对付,你作甚将我们喊住啊?”
不远处的另一桌,酒儿俯首看向坐于自己对面的双儿,小声抱怨。
“我我下意识地便喊了出来”
双儿嘟嘴垂首,食指戳食指,讪讪而语。
“哎既然不巧碰见,打了个招呼便各走各的嘛,为何非要来茶坊相谈,有甚可谈的?”酒儿蹙眉道。
“不会打起来吧?我家小姐可身怀六甲,若是真打起来,你定要让陈夫人手下留情啊!”双儿急忙道。
两炷香之前,被双儿叫住的姚子碧与酒儿,在见到其身旁的孟娇娇后,遂囧眉对视了一眼,便假模假式地转身向孟娇娇行礼问好。
“好巧!”
孟娇娇亦装模作样地单手撑腰,挺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向姚子碧莞尔一笑。
姚子碧瞥了一眼她一马平川的小腹,才回以一笑。
“黄少奶奶这是去哪儿?”姚子碧假笑问道。
“清音阁!”
一旁的双儿脱口而出,立马令身旁的孟娇娇汗颜无语。
“清音阁?那不是歌舞坊吗?”酒儿皱眉道。
“咳!想必陈夫人定是有事要忙,我便不再相扰。”
孟娇娇不尴不尬地冲姚子碧颔首道别后,便带着双儿继续前行。
“黄少奶奶,若无急事,可否去那里一坐?”
姚子碧随即将其唤停,又指向了旁边那间茶肆。
“好!”
孟娇娇并未迟疑,立马答应。
“我家夫人贤良淑德,即便与你家小姐发生争执,亦不会动手。”酒儿说道。
“那便好那便好”
双儿拍着胸口,放心点头。
“就算动手,也是由我来。”酒儿又道。
“哈?”
闻言,双儿再次心下一紧,忐忑不安起来。
噗!
酒儿见状,暗自偷笑。
不过,她亦未放松警惕,在逗完双儿后,便看向了正在垂首品茗的孟娇娇与姚子碧。
孟娇娇面向她而坐,所以,她能看清其脸上的表情。
她发现,孟娇娇看似淡然,实则警惕,其面部的肌肉稍显僵硬,而双肩亦是耸立。
“不知陈夫人叫我来喝茶所为何事?”孟娇娇淡淡问道。
“先要恭喜黄少奶奶,再度有孕。”姚子碧真诚而笑。
“多谢!”
孟娇娇扬唇,下意识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孕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一改之前的皮笑肉不笑。
“陈夫人其实不必羡慕,我想,不久后,你亦会日月入怀。”
而后,她抬眸看向姚子碧,装腔作势地说了一句。
呵!
姚子碧于心中冷笑一声后,又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陈夫人找来我,不只是为了恭喜我吧?”
孟娇娇亦拿起茶盏,笑问一句后,便继续品茗。
“清音阁不是什么好地方,黄少奶奶大可绕道而行。”
姚子碧放下茶盏,看向孟娇娇,说得别有深意。
“你什么意思?”
孟娇娇亦放下茶盏,正颜厉色。
“你应该懂。”
姚子碧直视着她,眼眸深邃。
“我不懂,还望陈夫人赐教!”
孟娇娇加重了语气,目光亦变得犀利。
姚子碧笑了笑,又拿起茶杯轻抿两口后,才缓缓道:“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
“可作为寻常女子,除了美色与品德,还有甚可以留住男子?美色确实会消亡,但品德又能留住男子多久?我的君姑不正是一位品性俱佳的贤良女子吗?可到后来又怎样?还不是被自己的夫君所辜负,惨死在产床上。”孟娇娇戚戚然道。
“难道女子非要仰仗男子的恩宠喜爱而活?”姚子碧反问。
“呵!陈夫人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正是靠着自己夫君的恩宠喜爱才过得这般恣意的吗?”孟娇娇哂笑道。
“我的夫君确实对我疼爱有加,但比起这个,他给予我的尊重才是让我最为欣慰之事。虽然,我身为女子,既不能走上科举之路,在庙堂上大有作为,亦不能披挂上阵,为国捐躯但我夫君却给了我足够的自由与宽容,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便是酿酒。作为姚子雪曲的后人,我生来便喜欢酿酒,而这个喜好足以支撑着我披荆斩棘,向阳而生。”
姚子碧说得铿锵有力,霎时令孟娇娇荡魂摄魄,哑口无语。
“你说得没错,所以,当初你才有勇气离家出走。可我与你不同,我从小便被我爹护在手心里,既没有可称之为喜好的东西,更没有披荆斩棘的勇气。”
片刻后,孟娇娇才摇了摇头,徒然一笑。
“喜好是自己去发觉的,而非等来的。至于勇气”
说到此处,姚子碧顿了顿,才继续道:“你觉着自己是懦弱胆小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