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知抿紧了唇,心下很快有了计较。
他没有多说什么,冲代宗拱手行了个礼,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留下代宗惊魂未定地坐在原地,看着袁景知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
德才公公看袁景知走了,悄悄走到代宗身边,耳语道:“主子爷,奴才怎么觉得,方才太子殿下这眼神不太对劲儿呢。”
“这小子,他?”代宗气恼地冷哼道,“这小子对朕素来不敬。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朕,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这……奴才说的,倒不是这个。”德才公公讪笑两声,轻声道,“奴才是觉得啊,在您说要将秦大小姐指婚给李兆的时候,太子殿下的表情,就像要杀人一般呢。”
“这个无父无君的小畜生,小杂种。他就和他的父亲一样……”代宗听着德才的话,一阵咬牙切齿,忍不住开口骂起了袁景知。骂到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瞪着德才,“等等,你再说一遍。方才袁景知的反应,当真如此的不知内敛?”
“是啊,的确如此。”德才点头,他也的确是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其实一直以来,太子殿下在您面前,都算是执礼甚恭。也不知道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
德才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代宗却听得眉头一跳,沉吟起来。
被德才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袁景知今天的反应,的确是有些不对头。
可这袁景知的反应,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大。就算是袁景知格外的看重秦家,原也不必如此。除非……
等等,除非!
代宗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抓住了一个念头,忍不住失声叫道:“这小子!这小子,他莫非是喜欢上了那个秦家丫头?”
德才听得一愣:“皇上的意思是?”
代宗没有理会德才,迅速在房里转起了圈子。
想想刚才袁景知的表情和神态,代宗心底一阵亢奋,哈哈笑道:“袁景知那小子,定是爱慕上秦家那小丫头了。所以朕给秦家那丫头指婚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的惊慌失措。嘿嘿!”
德才听得一阵莫名。然而仔细想了想,他倒也觉得,袁景知最近的反应的确是古怪了些。看来太子这心里,的确是有了秦歆。
德才连忙道:“皇上,您要不要将秦歆赐给太子爷?您若是顺了他的愿望,这太子爷说不定还会归附于您呢。”
“什么,赐婚给太子?”代宗闻言,狠狠的一眼瞟向德才,“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对袁景知深恶痛绝已久,怎么可能出手满足袁景知的愿望。就算是赐秦歆自尽,在代宗眼里,也要比赐他们成婚强出百倍来!
“这……皇上啊。”德才有些为难,“您何必一定要跟太子殿下闹得如此僵呢?”
“不是朕要与太子闹得这么僵,而是太子非要和朕离心离德!”代宗言之凿凿,振振有词地冷哼,“太子虽然是先帝的儿子,但原本也是朕的臣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之于君,原本就是奴婢一样的人。朕想给太子什么东西,就可以给他什么东西。想要从他手里收回什么东西,原本也应该能收回来才对。朕想要将太子之位从他手里收回来,赐给朕自己的儿子,已经很久了。可是……”
代宗说着说着,一阵咬牙切齿,“朝堂上的那些老古板,硬是不肯让朕废太子,说什么太子没有失德之举,而且他是先帝的骨肉。朕若是就这样废太子,便是毁弃了对先帝的承诺!”
德才听着代宗渐渐失控的语气,一时间不敢说话,低头跪伏于地。
“那群老古板,怎么会明白朕的心思。”代宗冷哼一声,眼底浮现冷光,“朕,绝不能看着太子一家独大。他们越是不让朕废太子,朕越是要将太子废掉。他的一切原本就是朕赏给他的,朕自然有能耐把拓收回来!……所以,朕必须要找个机会,让太子忤逆朕才行。而如今,这个机会已经来了!”
说着说着,代宗冷笑起来。
他笑得酣畅淋漓,失态无比,宛若失心疯一般。
德才在旁边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只是看着代宗的模样,德才心里难免浮现一丝忧虑。
都说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眼下代宗的模样,倒是已经有了疯狂的端倪。只是不知,这灭亡到底是何时才会到来……
或许,这件事已经快了。
离开宫城之后,袁景知慢慢冷静下来。
他的神色多了抹晦涩,缓缓在宫中的小道上往前走。
俞落跟在袁景知身边,时不时抬头看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袁景知的神色很凝重。这是他跟在袁景知身边多年,一直没有见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