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礼成!送新娘入洞房喽!”
耳边传来一声喜庆的吆喝,越青晏蓦然惊醒,眼前是大片晃动的红色,定睛细看才辨出是她头上披了块红绸。
这是……喜帕?越青晏恍恍惚惚的想着,她在成亲?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又是哪?
她神识尚且糊涂,厚重的凤冠霞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任由喜婆丫鬟簇拥着进了洞房,坐在喜床上。
其他人很快就退了出去,只剩喜婆留在屋里,青晏的意识总算清晰起来,抬手摸了摸盖在头上的喜帕,绸缎入手的触感提醒她,这并非幻觉。越青晏猛地掀开喜帕,只听身边传来喜婆的惊呼:“哎呦,我的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呀,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太不吉利了,快盖回去,待会让王爷瞧见可该生气了!”
青晏充耳不闻,只瞪大眼睛环视四周,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熟悉的是,这是她住了七年的王府寝室,陌生的是,房间里遍布红烛喜帐,她的目光落在正中的桌子上,忽然起身,不顾喜婆的阻拦,疾步走到桌前,瞪着上面摆着的合卺酒,眼神里有回忆的痛楚她清晰的记得这杯子的纹样,却始终不知道杯中酒的味道。
在她的记忆里,这杯酒穆峥没有喝,他的人也没有留下,而自己就守着这杯酒,独自度过了洞房花烛夜。
“这是哪?你刚刚……叫我什么?”她极力压制着汹涌的情绪,声音却犹自颤抖。
身后的喜婆只当她是欢喜糊涂了,忙不迭的告罪:“看老婆子这记性,婚礼已成,得叫您王妃啦,这是燕王府啊,今个可是您和王爷大喜的日子!”
越青晏霍然闭目,扶着桌子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掌心,传来尖锐的痛楚。
痛,便不是梦。
老天是在作弄她么?她回来了,回到了七年前,初初嫁入王府的那一夜!
就是从这一夜开始,她从越青晏变成了燕王妃,一脚踏进朱门,此生纯真不再,那之后的岁月里,她被无数双手推着拉着陷进无休止的后宅争斗中,像是着了魔般围着穆峥,为着男人那一星半点的怜爱,谄媚伪装算计争宠,最后身死被休!满身荒唐!
青晏心中悲切,义愤久久难平,忽然听得外面传来喧哗,散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进,应该是新郎穆峥过来了。喜婆连忙把青晏拉回床上坐好,喜帕重新蒙上,青晏的眼前便只剩一片红色,只有最下方的空档能看到地面。
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不多久,她身前一暗,一双黑色蟒纹绣金软靴出现在视野下方。青晏知道,穆峥正站在她身前,她甚至能想到他的模样必定是抿着薄唇,一脸的冷峻和不耐。
喜婆按规矩端来喜秤,请穆峥挑开新娘的喜帕,可穆峥却迟迟没有动作。
盖头下,青晏无声冷笑,满嘴苦涩她又要经历同样的屈辱么?
上一世,穆峥就是这样,没有揭她的喜帕,而是冷冷的告诉她,燕王府自有燕王府规矩,既成了王妃就该有王妃样子,莫丢了王府脸面。
没错,他瞧不上她。燕王早已及冠,却一直未娶嫡妃,人都说他龙姿凤采,必要得一位绝代佳人相伴才是,却没想到最终娶得竟然是越青晏这个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一时上京哗然,都是为穆峥叫屈抱憾的。
没错,若非圣命难违,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也因此,他厌恶她,新婚之夜都不愿看她一眼。
这一世,既重新来过,她便不想再受这份委屈!
想到这里,越青晏霍然站起,一把掀开盖头,红绸飘落,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七年前的穆峥略显年轻,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长身玉立,冷傲衿贵,那是皇家历代最优秀的血脉孕育出的子嗣,端是贵不可言。他眼中有诧异一闪而过,转眼就恢复成冷冰冰的模样。
青晏讥诮一笑:“王爷既嫌麻烦,嫔妾自己掀了就是,不劳王爷动手。”
喜婆没见过这阵仗,忐忑道:“这、这不合规矩呀……”读书楼ushul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