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夜离殇冲破被焚音封住的穴道,一口鲜血喷在宫湮陌身上。 “夜离殇,你?”焚音眼眸一暗,伸手去拉。 “血?血…对,血…”,夜离殇似是痴狂一般的喃喃说着,当下便对准胳膊划破一道伤口。 鲜血顺势流下,她扶起宫湮陌,将胳膊对准宫湮陌的发黑的嘴唇。 “不可以,夜离殇,你快住手”,焚音焦急,欲伸手拉开夜离殇的动作。 “滚”,夜离殇一把推开焚音,力道之大,焚音一时不察,被推倒在地。 “夜离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的血可以救他,我一定要救他,我可以的…”,夜离殇执着的重复着这样喂血的动作,哪怕那血一直顺着宫湮陌的唇角流出,她也充耳不闻。 “没用的,你明明知道,”,焚音指着宫湮陌,手指微颤,“你这样只是在伤害自己罢了,你的身体根本夜离殇承受不住这样大量的失血。” “为什么,主子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夜影一把揪过焚音的衣领,冷冷质问。 “她之前为了救宫湮陌,导致大量失血,功力尽散,之后又强行用功,身体早已经不堪重荷,哪怕是受些轻伤,也足以要了她的命,更何况,更何况…”,焚音一脸颓败,双臂轻摆两侧,头颅沉重。 “何况什么?说”,夜影冷寒逼问。 “也罢,如今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柳笠堂的黑气之毒根本没有化解,反而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之前的笛声让我更加确定,这黑气之毒不仅可以毒入身体,还可吞噬神志”, 焚音顿了顿,无力的继续说道:“她这般大量的流血,只会加速毒素的漫延。” “不,主子意志坚定,是不会被控制的”,夜影放开焚音,转身去拉夜离殇。 “主子,属下求您了,快停手吧。” “我可以救他的,我可以的,可以的…。”,夜离殇执着机械的将血不断的喂进宫湮陌的嘴里,可是血也执拗般的从宫湮陌的唇里不断流出。 “够了,夜离殇,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你看看他,他已经死了,死了!”,赫连安见天有异象,便心知不妙,马不停蹄赶来,便听到焚音所说。 心下震惊之余,更多的担忧和不安。 “不,不会的,他没有死,你胡说,你们都在骗我,滚呀,滚…。”,夜离殇拨开赫连安,步履踉跄,欲扶起宫湮陌。 “夜离殇,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一个不肯接受现实的人,你看看他,他的身体已经凉了,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你是在骗我们,还是在骗自己呢?” 赫连安无情的话响彻在耳边,让夜离殇怔愣在原地。 而这般平静的夜离殇,同样让焚音等人不安。 “桀桀,真是一对痴情人呀,可惜,可惜…”,柳笠堂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种平静。 “柳笠堂!”夜离殇眸色黑沉如渊,幽深如井。杀气四散,令人心惊。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你终于要觉醒了,这个天下终于要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柳谓之,你可看到了,这就是你一心要守护的子民天下,今日,我便让它毁在你的手里,哈哈哈哈…。”,柳笠堂疯狂大笑着,说的话也令人费解,不过有一点众人还是猜测到,这一切都是柳笠堂策划的。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赫连安不禁自问。心下的不安开始扩散。 “你放开他”,柳笠堂用内力将宫湮陌吸到身边。 夜离殇大步向前,寒光一闪。 “一个死人而已,怎么,想要,来拿呀?”柳笠堂不顾夜离殇透身的杀意,手下一松,朝着旁边的悬崖扔下。 “不~”,夜离殇双目瞪裂,纵身一跃,便要去接宫湮陌。 “主子!” “王妃!” “夜离殇!” 众人见状齐齐欲拦住。 “好险,幸好王妃…。快,用力”,冥二一众人将夜离殇紧紧抱住。 “陌…!”,空荡的山谷只余夜离殇的悲愤撕吼,回音响彻整个山谷,闻者皆伤,见者悸痛。 虽然冥二也不忍见宫湮陌,自家的王爷如此,可是眼下,保护好王妃才是他最重要的使命,否则即使是宫湮陌能够回来,也定不会见到夜离殇随他而去。 “轰隆~”,一道闷雷响起。 闪电紧随其后,似是要劈开这片天地,乍出的光亮,令人不适。转瞬大了便陷入昏沉墨暗。 “滴滴滴~”,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打在每个人的身上,越发浓郁的黑暗让天空愈发显得空寂。 “放开”,夜离殇冷沉无波的声音响起。 “王妃?你…”,冥二突然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平静异常的夜离殇。 “放开,不要逼我说第三遍”,夜离殇面色异常平静,只是眼眸黑沉一片,浑身散发着逼人寒气。 “放开她吧,你的手还在滴血,包扎一下吧”,焚音递过他随身携带的药膏。 夜离殇充耳不闻,径直绕开众人,直奔柳笠堂。 那一刻,柳笠堂竟然有些害怕,害怕眼前这个平静,却杀意无限的女人。 “恩…你?”,柳笠堂不敢置信,以他的武功和内力,竟然被夜离殇生生扎了一刀,而他却无力还手。 怎么会,怎么可能? “你,去给他陪葬”,夜离殇的薄唇冷漠的吐出些许字眼,直人觉得寒凉无情。 夜离殇手下的刀剑深深的再刺入一分,柳笠堂震惊过后,便顿时反应过来。 只见柳笠堂运力抽身,一掌便要打在夜离殇胸口。 “哼!”,夜离殇却置若罔闻,不守反攻,没人注意到那漆黑一片的眼底,突然闪现一道红光,诡异慑人。 夜离殇没有内力,却身法刁钻诡异,加之一心报仇,杀意不减急增,这种不守只攻的不要命打法,即使是柳笠堂功法高深,身受重伤之下,竟也一时无法抵挡。 “桀桀,本座今天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柳笠堂一个假招,侧身运功而逃。 “想跑?”,夜离殇没有内力,无法施展轻功,可身形轻盈,见柳笠堂有逃跑的迹象。 眼中红光一闪,腰间长鞭一抽,那鞭子似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袭向柳笠堂。 长鞭缠住柳简堂,鞭上的倒刺扎进柳笠堂的腰身,同时封住了周身大穴。 “夜离殇,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柳笠堂暗叫不好,心下震惊之余,却莫名的有些兴奋。 见柳笠堂手下微动,似是要掏出什么东西,夜离殇冷哼一声,长鞭一挥,将那玉笛从柳笠堂腰间挂出,用力一甩,玉笛便滚落崖底。 “你?很好,这样才更有意思,桀桀”,柳笠堂虽不愤,可是眼中精光一闪,知道此时不好与愤怒至极的夜离殇多过纠缠。 “砰”的一声,只感觉眼前一道黑气乍出,待到夜离殇看清,已经没了柳笠堂的身影。 “王妃,属下去追”,冥二上前说道。 “不必”,柳笠堂,此毒为你量身定做,你就慢慢享受吧。只见夜离殇一手轻抚长鞭,眼中红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笑意,令人胆颤。 “主子?”常年跟在夜离殇身边的夜影,已知夜离殇这种情况非常不对劲,心下不安。 “不要靠近她”,焚音突然出声,令众人不解。 “怎么回事?”赫连安不解问道,看向夜离殇的眼神复杂难懂。 “难道,真的?不,不会,一定是我看错了…一定是”,不过焚音却好似没有听到,顾自的喃喃自语。神情不安,细看之下竟有恐惧。 “到底怎么回事,焚音,你知道什么最好说清楚,否则王爷他…”,冥二突然顿住了,神情凄然。 “离稀辰”,既然柳笠堂跑了,那么下一个,便是你吧,夜离殇眼中的红光更盛,由于刚刚打斗时,手上的伤口裂开,血顺着胳膊的方向不断下流。 看着夜离殇缓缓的向他走来,离稀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你想杀我?” 头一次,离稀辰觉得死亡竟然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情,恐惧充斥了他的眼眸。 “恩…”,至死,离稀辰都未能阖上那被恐惧充斥的双眼。 “咕噜噜~”,只见,夜离殇的长靴一勾,离稀辰的头颅便垮垮的从脖子上滚了下来。 头身分开,身子仍然是死前的姿势,滚在地面的头颅,双眼撑裂,面色狰狞,恐惧弥漫。 “主子?”夜影不安叫着。 “她已经不是你的主子了…”,焚音的话在众人心里激起一层波浪。 “你的意思是?”冥二也发现了夜离殇的异常,那斥红的双眸令人心惊胆颤。 “之前我便说过,那黑气恐会影响她的心志,大量的失血让她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况,黑气之毒趁机攻入心脉,也在逐渐侵蚀她的神志,双目变红,便是征兆”,焚音沉声回道,双眼微合,有些无力。 “会怎么样?”夜影担忧问道。 “失去本性,走火入魔,甚至…” “甚至什么?”赫连安脚下一颤,神情悲凄。 “嗜血成性,命不久矣”,焚音沉痛的闭上双眸。声音微涩哽咽。 众人皆沉默无声,心中一颤,久久不能平静。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主子”,夜影定了定心神,抬步走近夜离殇。 “夜影,不要去”,焚音急道。 “噗~”,还没待夜影靠近,夜离殇转身便是朝夜影一鞭袭来,神情漠然,双目诡异红艳。 “主子…你醒醒”,夜离殇一鞭狠厉劲足,鞭上倒刺扎入夜影胸口,当下便晕了过去。 “王妃,你清醒一些呀”,冥二急道。 “快走,她现在根本听不进你说的话,她已经迷失了心志”,焚音眉头皱紧,沉声说道。 “不,王爷如果在,是不会愿意见到王妃这个样子的”,冥二不肯离开。 而夜离殇已经逼近,红眸一闪,长鞭朝二人袭来,寒气逼人。 “夜离殇…。”,眼看长鞭便要落下,即使不死,也是重伤即残。 冥二见挡在他们身前之人,一身白衣长袍,冷清绝然。一手抓住夜离殇打下的长鞭。 “君若尘?” “找死!”,夜离殇见状愈加不满,眼眸红色更浓。血红的双眼充斥着寒气杀意,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索人性命,令人心颤。 “终是来晚了一步”,君若尘冷声一叹,有些愧悔。 夜离殇发狂,杀意持续暴增,眼眸已经血红一片,直逼君若尘而来。 而君若尘也不知用了何种功法,嘴里喃喃的念着碎语,紧接着便是手指一点夜离殇的额头,夜离殇瞬时动作一慢,双眼微合,晕了过去。 见君若尘接过晕倒的夜离殇,飞身而去,一连串的动作让冥二等人没有反应过来。 “王妃?”冥二急着便要跟去。 却被焚音拉住,摇摇头,“也许,他可以救她。” 冥二神色一豫,点点头,“但愿吧。” 君若尘抱着夜离殇一路飞略,突然在一条山道上,被一个灰色僧袍老者拦住去向。 “你是?”君若尘问道。 “你是君家的人”,来人悠悠一叹。 “普渡?”君若尘剑眉一蹙。 “这丫头?”普渡看向他怀中的夜离殇,面色一忧。 “我要带她走,她不能留在这里”,君若尘凉薄的声音如是说道。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哎”,普渡转身望向天空,灰暗的天空逐渐清明,那场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你也知道?”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雪樱国的人”,普渡一声长叹,可见悲悯。 “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拦?” “那你呢,你来这里,又做了什么?” 君若尘沉默,一时无话,是呀,他又做了什么? “你也无需自责,一切都是天意,这是她的命,也是这大陆的命”,普渡感慨道,一双浑浊的眼眸里抖然清明,却令人唏嘘。 “你走吧…。”,普渡转身离去,佝偻的背影看上去萧瑟凄凉。 君若尘虽然不解,却也没有多问,起身离去,瞬间便只余一道白光。 “兴矣,亡矣,孽缘,孽缘呀…。”,普渡虚空的望着前方,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