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村野店房屋不多,加上狄宬假称两人是夫妻,便住在了一个屋子。狄宬进屋后笑意一收,警惕的四处望了望,见没甚么可疑,身子一仰便躺倒在唯一的一张旧床上。 苏榕蹙眉瞥了他一眼,自顾走向桌边打算将就一晚。屋里的油灯颇暗,床上狄宬的面容有些看不清。她瞅了瞅窗外,计算着此时逃走的可能。又顾忌狄宬的武功,在她所见过的人中,此人的功力仅在霍晅之下,也许和玄夜等人持平。 “怎么,这一路劳顿,此刻还不疲倦么?”狄宬的声音幽幽传来。 苏榕心里骂了一声,暂时抛开逃走的念头。 “当然困倦了,只不过床都被你占,这桌子太硬,我一时半会睡不着。”苏榕淡淡道。 狄宬轻笑一声,道:“你若不介意,可与我同床而眠。” 苏榕不答话。 “怎么?怕我对你不轨?放心,我只对美人有兴趣。” 苏榕懒得理他,双手当枕头歪在上面,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狄宬见她睡去,起身点了她穴道,才回到床内。 次日一早,苏榕醒来时天正当大亮,狄宬已不在屋内,她正暗自欣喜,门却忽然被推开,狄宬英俊的脸变得严肃,道:“快走。”说着一把拖过她,直出了农家。 苏榕来不及询问,随着他逛奔了数十里才停了下来歇息半会。 “发生了何事?”苏榕气喘吁吁地问。 狄宬环顾四周,平静道:“有人追过来了。” 苏榕不由一喜,却又听他道:“别急着高兴,不是顺威镖局中人,而是无刃山庄。” 怎么会是他们?想了一想,多半是那高塔似的男子发现了她的踪迹,禀报给秦恒知道的。不过……他们抓自己是为了甚么?莫非也是为了秘笈?若是如此,不如…… “狄公子,我不知道你为甚么一定要将我送到无涯山庄去,若是为了重谢,我想无刃山庄也是出得起价的,与其千里迢迢带我去,不如将我送到无刃山庄,我想秦庄主会好好谢你的。”她想过了,回无涯山庄,不如去无刃山庄,至少秦恒看起来不像大恶之人,而且那里还有自己的身体。 狄宬听了冷笑一声,上下瞧了她一回,道:“我的事论不到你来谋划,先不说我要东西只有霍庄主能给,即便没有,我也不去无刃山庄。” “为何?” 狄宬脸色立刻变得阴沉沉,“无刃山庄与我有仇。” 苏榕心情立时不好,为甚么倒霉的事总是她遇上。 “你少花些心思逃跑,要是再给我添麻烦,我不介意打断你的一条腿或者折了你的手,反正霍庄主不会在意。”狄宬见苏榕一脸沉思,猜想她又在计划逃走之事,便出声威胁道。 “哎,怎么说我们也共事一回,在同个院子待了数月,你就不能看在熟人面上对我好些,我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你?”苏榕试探问道。 狄宬半响不理她,过了会才道:“该启程了。”说着拉过苏榕继续往前。 苏榕想了想,道:“此处还是无刃山庄的地界,你想带着我到无涯山庄,恐怕不是如此容易罢?” 狄宬头也不回,也不应她,只顾拖着她往前赶。一路无话,狄宬小心谨慎,稍有风吹草动便点了苏榕哑穴藏起来,等没有可疑之处再走。到了天黑也不投店,也不借宿,只在荒外找个僻静处躲藏,连火也不烧,只吃路上买的冷馒头。 如此过了两日,到了一个小镇。此镇苏榕来过,离无涯山庄只有六、七日路程了。狄宬到了这镇子后,一改之前习性,找了家客店投宿,只仍然要了一间上房。 两人吃罢饭,正各做己事,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两长两短,狄宬一听,双眼放光,忙起身开了门。 只见门外有个黑瘦之人,面容木讷老实,却是当日为霍晅效力的钱堂主。 “狄公子。”钱堂主抱拳道,又瞅了一眼苏榕。 狄宬笑道:“敢问阁下是?” “霍庄主属下钱仲。” “原来是钱堂主,失敬,快请坐下。”两人相对而坐。 “狄公子辛苦了,我收到庄主传书,让我来接应公子一番。” “那就多谢钱堂主了,不知我们目下该如何?”狄宬道。 钱堂主低声道:“庄主让我三人在此等待几日,他在别处忙完事后即刻过来,一同回庄。” 狄宬道:“庄主在附近?不知所为何事?” 钱堂主笑着摇头:“此事在下并不知晓,待庄主来后狄公子可询问。” 狄宬笑笑不再多问。两人又扯了些别的,钱堂主带着他们出了客栈,穿过热闹的街市,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进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这院子无任何标志,安静普通,里面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伯每日为他们做饭。 到这时苏榕才明白,为何狄宬一点也不担心到不了无涯山庄,因为他早已知会了霍晅,约在此地见面。 苏榕自进了小院后,又开始焦灼起来,虽然想了许多法子逃跑,但皆无法实行。狄宬每日对其严加看管,眼不错地盯着她,让苏榕无法自救。 在院中待了两日,这夜,钱堂主来探看二人,离去前道:“明日庄主便能到此,狄公子要加倍小心。”说罢就离开了。 狄宬道了声‘知道’,送走了钱堂主,回身盯了苏榕一眼,目中的意思很明显:老实些,不要再出甚么幺蛾子。 苏榕当作没瞧见。 次日一早,太阳未出,天色不太明亮,东北两边有层层黑云拢了过来,压得整个小镇透不过气来,观此情景,要不了一会便会有大雷雨。 苏榕从一起床,就觉得心神不宁,见到这样的天气更难以放松,总觉会有甚么事发生,她随意用了早饭,便站在窗前向外眺望。 “怎么?还在寻找逃跑时机。”不知甚么时候狄宬到了身后,见她眼瞅着外面,忍不住出声道。 苏榕没心情搭理他,心里犹如有块巨石压在上面,沉闷的不想说话。 狄宬见她不理自己,有些不悦,正待讽刺一番,猛地听到后厨一声巨响,复又归于平静。 苏榕心里咯噔一下,有种果然如此的感叹。 狄宬倏地转头盯着后厨方向,神色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