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榕回来时已过了晚饭时分,幸好青儿为她留了饭,匆匆吃罢略坐了坐就躺倒在床了。 不怪如此。实在是骑马远没她想象那么美好,过了起初的兴奋劲后,两侧大腿隐隐发酸作痛,随着骑得时间越长却麻木起来,过了麻劲又开始发痛了。 青儿在旁见她疼得咧嘴张牙,心内暗暗好笑,却不多话,转身出了门,过了半会又回来,手里多了一白瓷瓶递给她道:“苏姑娘,上些药罢。” 苏榕起身接过笑道:“多谢了。” 青儿抿嘴微笑不语。 苏榕在幔帐后退下裤子上了药,顿觉一阵清凉。 “此药一日三次,等姑娘学会骑马后便不会觉得痛了。”青儿笑道。 “多谢。” “姑娘早些歇息罢,明日还要学呢。”青儿掩好房门去了隔壁房。 次日一早和昨日一般,用毕饭那位镖师也来找她,一起到城郊骑马。午饭时分回来用饭,因镖师有事,下午便在院中歇息。到了次日上午,镖师依旧有事,只午后出去练至掌灯时分。 是夜,因连日苦练,苏榕两条大腿疼得受不了,半夜便醒了过来。她找出青儿给的药擦了擦,坐了一会正想接着睡,忽听见几声奇异之音,且这声音极近似就在周遭。 她起身来到窗户前掀开窗棂,往外一瞧,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隔壁院子,有个身穿夜行衣之人正攀墙而入,黑暗之中看那身形有些像狄公子。 正待大喊,不知从哪儿飞出个黑影来,与翻墙黑衣人斗在了一起。 两人手中并无兵刃俱是拳脚上阵,除了‘砰砰’的击打声,二人并未开口。过了片刻,缠斗在一起的二人倏地分开,分站两边盯着对方。虽然周围是安静的,但两人之间的汹汹气势让人感受到了紧张。 过了片刻黑影纵身一跃,跳上墙头便不见了。再看疑似狄公子之人也不见了。 她惊疑不定,正犹豫要不要高声呼喊给镖局中人警示,忽又听见隔壁房门一响,青儿探头出来,眼瞅旁边院子,神色凝重和平日热心爱笑的模样大不一样。但见她面上冷笑了一下,又瞧了瞧苏榕的屋子,随后关上了门。 苏榕一嘴话咽了下去,神色不定地回到床边,心下暗道:看来青儿不是一般丫鬟,也对,自小在镖局长大怎么可能是常人。还有,那位狄公子……算了,此间之事不是自己能够管得了,安稳过了这些日子离开就是。 当下全身一松,倒头入睡。次日一早,用罢早饭像往常一般出城学马。如此过了六日已会骑马,只还不熟稔。 过了休沐又恢复作画,只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繁忙,每天早上画,下午休息。 这日,作画回去的路上经过前厅,正要拐进自己小院,忽见杨管家一脸笑意地领着一个人径直往花厅而去。 她定睛一瞧,猛然呆住,随后低着头过了角门,快步回到自己小院。 方才她瞧见的不是别人,正是逃跑那晚意图挟持自己,身子似铁塔一般的壮汉。这人怎会到了此处?莫非他是追踪而来? 正巧青儿来送饭,苏榕笑着道谢,一面用饭一面状似无意说起。 “镖局有生意上门了?” 青儿笑道:“苏姑娘怎么会如此问?” 苏榕道:“刚才我从角门经过,见杨管家领了个眼生面孔进来,所以就猜测是有生意了。”边说边夹菜,似真的无心。 青儿想了想回道:“那不是客人,不过……也是客人。” 苏榕奇怪道:“咦?这怎么说?” 青儿见她用好饭,上来收拾碗筷,侧头笑道:“不是来托我们走镖的客人,他是秦庄主的护卫。” “秦庄主?莫非是无刃山庄的庄主?” “是,姑娘认识?” 苏榕摇头笑着说:“大名鼎鼎无刃山庄的庄主自然人人皆闻了。” 青儿莞尔一笑。 “如此说来,总镖头认识秦庄主?他们是朋友?” 说话间青儿已收好了碗筷,跨出房门之前回了一句:“算是朋友。”说着话人已走远。 这下有些难办了。也不知那人到镖局来是为了别事还是发现了自己?应该是为别事,若是后者早就将自己抓走了。还有他要在镖局停留多久?要是一两日还能遮掩过去,时日一长难免被发现,不如……先装病,瞧瞧情形再说。 于是次日一早青儿来送饭时,发现苏榕还未起身,仍躺在床上,轻声哼痛。青儿忙上前询问,苏榕按着太阳穴虚弱回道:“昨夜熟睡中被子滑落,受了些凉,头颇疼,今日恐不能前去作画了,烦你帮我跟杨管家告个假。” 青儿一面给她掖好被子,一面道:“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一声的,待会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苏榕躺在床头,回道:“不必了,也不是甚么大病,劳你帮我去厨房熬些姜汤来驱驱寒就行了。” 青儿似不赞同,正要劝劝,又听她道:“我刚来没多久,不想因为些小事惊扰别人。” 青儿听了想了一想,道:“那你随意用些东西,我去去就来。”说着出了门。 “多谢了。” 因为要装病,也不能同平日一般吃得多,只稍稍用了些。过了半个时辰,青儿端了一小碗姜汤来,苏榕一口气喝完,捂着被子闭目睡去。 青儿替她放下床幔,便掩门出去了。 次日,苏榕依旧在卧房休息,青儿来送饭时,同她说说笑笑间打听事情。 “杨管家没有说甚么吧?”苏榕喝了姜汤。 青儿收了碗,宽慰道:“放心,他没说甚么,再说这两日忙着款待客人,也没工夫。” “如此就好,我还担心呢!真该多谢这位贵客,也不知他要住多久,真希望他多留几日,杨管家一忙便想不起我了。”苏榕开玩笑道。 青儿一笑道:“恐怕不能如你所愿,那客人明早就离开了,你也不能继续偷懒了。” 苏榕故意叹气道:“苦命。” 青儿‘咯咯’笑着走了。 次日,苏榕又休息了一天。到了第四天才‘痊愈’,恢复早起作画,午后歇息的生活,只是平日出入更加小心谨慎了,且愈加深居简出。 过了半月,一天傍晚没有月亮,只见天空一角乌云密布,闷雷时不时响起,瞧这模样过不了一会大雨就要倾盆而下了。 苏榕一直在屋内,想着若是要下雨不如早些将饭吃了,也免得待会青儿冒雨送饭,便起身要去厨房,刚到门边,见狄公子脚步踉跄而来,一身凌乱。 一见苏榕双眼暗光一闪,伸出右手纵身向她欺来。 苏榕吃了一惊,赶紧倒退两步,‘嘭’的一声迅速将门关上。狄公子右手抓在了门框上,忽然他又飞起一脚踢开了房门。